狼狈、结束、转好(1/2)
一场演唱会下来,于倦在后台等得快要睡着,又总是在将睡未睡的临界点上猛然惊醒,下巴在空中一点,整个人差点从沙发上摔下去。
戚元卜的助理安排他先在后台等候,现场气氛被炒得最热烈时,他甚至能听见那些粉丝的狂欢声,那些整齐划一的口号,让他忍不住伸手捂住耳朵,在沙发一角蜷缩起来。
见戚元卜还没有出来,于倦便把琴盒抱着,从后台跑了出去。他在便利店里买了酒,就坐在会场外的石凳上喝了起来,半罐下去已经有了微醺的意思,因为身形不稳,他直接把酒罐子给碰倒了,一旁捏着水瓶子的几个姑娘见状躲远了一些。
于倦扯着嘴角笑了笑,慢慢的抚摸着琴盒表面。上面的灰尘已经被他擦掉了,干净得像是崭新的物品。过往日子戚元卜拿着这把吉他走上台时,总让他神魂颠倒,被遮住双眼,失去了最本能的是非判断,二话不说地栽了进去。
事到如今,这段感情成全不了任何人,造就不了任何幸福,不仅折磨着他,也折磨着他身边的朋友,那些视他如亲人的人。
他拎着琴盒,虚浮着脚步走到一旁的一个喷水池边。喷水池开着,那些斑斓的光彩被水流切割成无数零星的碎片,在池子里晃荡出一片朦胧色彩。于倦在喷水池边蹲了下来,伸手往里去抓那些破碎的光斑,一手撑在琴盒上。
他身后几个正在讲话的人忽然语气兴奋地喊了起来,朝着另一边跑去。于倦一愣,扭过头往后望了一眼,除了层层叠叠的人他什么也看不见。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琴盒往池子里打了个滑,狠狠摔了进去。
琴盒的锁扣早已经腐朽老化,这么一摔很快就给敲开了,水流往琴盒里灌了进去。于倦一时之间什么也来不及想,直接一手扶着池沿跳了下去,伸手去够那只琴盒,却眼看着它越飘越远,被中间的那尊雕像底座阻挡住,停在喷水池中央。
于倦挽起袖子,踩着水跑了过去,把琴盒抱了起来,急急忙忙地往一边干燥的地方挪。一打开盖子他就知道没救了,里面灌满了水,而那些奄奄一息的琴弦也断了不少。
于倦心里咯噔一声,他低头把外套上脱了下来,将水往外挤了挤,又把琴盒里的水倒光,拿外套罩住了那把吉他,浑身湿漉漉地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从兜里掏出一封被完全打湿了的信放在上面,转身朝着公交车站走去。
谢瑜树搬了张木头凳子,坐在院里支起的木架子下乘凉,俨然一副老年人养生的做派,外面下着毛毛细雨,倒也不扰人。
丘迟偷偷摸摸地推开门进来,见导演那间屋子的灯是灭的才松了口气,先把半边身子侧过去,又慢慢的收回腿来,轻手轻脚地带上门,动作熟练非常,正要悄无声息地回屋里去,观看了他全程举动的谢瑜树便开口叫住了他。
“你刚刚的样子看起来好熟练啊,经常偷偷跑掉吗?”
丘迟见是他便松了口气:“我还以为这个点没人会在外面待着了。”
“我生物钟还没调整过来,只好在外面坐一会了。”谢瑜树晃了晃手里的玻璃瓶子,里面装着当地人酿的果酒,味道十分清爽,也不会轻易让人醉掉,反而有提高睡眠质量的功效。“一起吗?”
丘迟想了想,抬头看了一眼缀蛮了星子的天,搬了条板凳坐到谢瑜树旁边,手里也拿了瓶果酒。谢瑜树眯着眼睛哼歌,丘迟丘迟侧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发现曲调意外的不错。
他扭过头,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这是?”
“前几天录节目时无聊想的,觉得还挺好听,我就开始没事回顾一下,好加深自己对它的印象,等以后有机会再再录下来。”谢瑜树毫不吝啬自己对自己的欣赏,“不知道你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去哪个录音棚会好一点?我现在的公司不打算让我往这方面进军,那我就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丘迟差点没条件反射地让他去焦之椿那儿。自从跟着焦之椿干过一阵子撬别人墙角的事,他就留下了这么个后遗症,凡是要他推荐东西的,总是第一个往自家人的工作室拉。
谢瑜树见他没说话,以为他也不知道,抓了抓头发,问道:“我听说焦之椿的工作室不错,你觉得怎么样?”
丘迟被他这么一问,忽然觉得谢瑜树并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一点就透。他斟酌着用词,以免自己被人套话:“还行吧,我也没去那儿录过。”
“我现在的合约快到期了,正想换个自由点的地方发展。”谢瑜树伸了个懒腰,把瓶子里的最后一点酒喝完,背对着丘迟挥了挥手,“我去睡了,拜拜。”
丘迟坐在椅子上,两条长腿往前晃了晃,把那瓶酒喝了个精光,他摸出手机想把照片拍下来发给焦之椿,一眼就看见那条被推送上来的娱乐新闻,标题上“戚元卜”三个字引人瞩目。
丘迟动作一顿,改去点开那条新闻。里面放着的照片并不清晰,像是夜间所照,他一直翻到最下面,才终于看见一个人的侧影,那人弯着腰,手上拿着一件湿漉漉的外套。
原文配字本是惊讶于这人对旧物的珍惜,谁想此时此刻却成了证明新闻为真,不是在哄骗大众的最有力证据。
戚元卜的话题度在这段时间一直很高,这件事一出来,几乎是眨眼的事情就发展到了难以收拾的地步,尽管戚元卜的公司紧急做了公关处理,也无法阻止那些疯狂增长的讨论。
拿着手机在手里转了一圈,丘迟向焦之椿发了条消息询问消息。于倦不可能无缘无故前去会场外,他只希望这小子不要出什么事。
丘迟收起手机,正打算回到房间里休息,只穿着睡衣的谢瑜树冷不丁出现在门口,两手揣在兜里,一张脸被灯光分割得模糊不清。
丘迟被他吓了一跳,还没开口说话,兀地听见他低沉的询问声:“网上的消息是真的吗?关于戚元卜的。”
“啊。”丘迟没想到他要说的是这个,脑子一时有点转不过弯来,“可能吧,虽然我做过他的演唱会嘉宾,但我们其实也不是很熟。”
“是吗。”谢瑜树微仰着头喃喃自语起来,过了一会儿又兀自转身走了,留下一头雾水的丘迟在原地摸不着头脑。
浑身都湿透了的于倦从公交车上下来,伸手盖上了外套的帽子,沿着街边一步一步地慢慢走路,扑面而来的冷风吹得他浑身直抖索,而他意外地发现自己找不到旅馆所在的位置了。于倦站在街头,下意识抱紧了自己的双臂。
原来结束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也没有多难受。
更没有多快乐。
“于倦!”焦之椿将车停在路边,把车窗拉了下来,绷着张脸冲于倦喊,“我就知道你会在这里。上车。”
于倦抬了抬眼皮,轻轻地摇了摇头,紧接着又转过身,在花坛的边缘走起路来,每每快要掉下去,他就会蹲下来缓一阵儿,而焦之椿看着他在将要走到尽头时又一次蹲下,这次直接把头埋进双膝间,没再起身。
焦之椿往四周望了一圈,把围巾围得更严实了些,飞快地下了车,堪堪走到于倦旁边,就看见他耸动着的肩膀,只得把喉咙里所有的话全都咽了下去,安静地等着他捱过这阵儿来。
于倦在网络上并不是全无痕迹,很快就被人扒出了不少东西,再加上他背后并没有公关团队控制局面,粉丝和记者针对他的唇枪舌战已经不能看了。
无奈之下,焦之椿只好通知了窦扬,叫他抽空处理一下这件事,而于倦毕竟不隶属于工作室,窦扬不能把事情做得太明显,以免让焦之椿也牵连其中,速度因此而到受影响,直到现在,舆论的朝向仍然尖锐。
“于倦。”焦之椿见他迟迟不动,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外面太冷了,我们先回去吧。”
“哥。”于倦哑着嗓子,轻轻地说,“一切都结束了吧。”
焦之椿微微怔愣,伸出去的手就这么僵在半空。如果于倦能口不择言地把刀插在戚元卜心口上,让他也尝尝一颗心摔在地上被踩成肉泥的滋味儿,再以恼怒与怨恨相对,让这个人从此以后影响不了自己半分半毫,也许焦之椿还能大言不惭地带着他去喝庆祝分手的酒,可是于倦的模样偏偏是还放不下的,他小心如斯,亦温柔无比,即使戚元卜如此恶劣,他也不舍得让他受到实质性的伤害,这才会选择亲自去送东西——或许是还想说些什么话的。
于倦搓了搓自己的手心,像是冷得不行,肩膀轻轻抖了一下,正当焦之椿准备再次叫他上车时,他终于一手拧着衣服上的水一边慢慢地站了起来,主动拉开后车门坐了上去。后座上摆了张毯子,他却视若无睹,只把自己蜷缩起来以汲取温暖。
焦之椿估计自己也没法开车接他回自己那儿,干脆就打了电话叫窦扬安排了一个隐匿性比较强的住处,让提着水和衣服的明玥送人过去。
他站在路边,透过车窗看着车内的于倦,心里既有着大石头落地的放松——于倦终于放弃了戚元卜,又有着些许的担忧——于倦已经很难继续在这条路上走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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