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算（1/2）

这日一早, 凌轩接到恢复早朝的消息, 匆匆赶往勤政殿。他前脚刚离去, 叶宛就被御前总管刘升请进了宫。

叶宛被人一路带到御书房，本该在勤政殿上早朝的凌峥鸣正好整以暇地坐在御案前，等着她。

片刻的诧异过后, 叶宛敛神，恭敬地朝前一拜：“不知陛下召叶宛前来, 所为何事？”

何事值得他大费周章地以早朝为由将凌轩支走, 再将她一个人召入宫来？

“叶宛姐姐，朕特意叫你来, 又不让太师知道, 只因对一件事, 朕与太师持有不同的意见。太师不愿让你知道, 而朕觉得，这事不该瞒着你。”

叶宛没来由地心下一紧。她尽量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哦？那么烦请陛下告知，太师大人究竟有何事瞒着我？”

凌峥鸣并未直接作答，而是反问了句：“朕听说，太师府要与定远侯府结亲了？”

叶宛点头：“确有此事。”

“朕最倚仗的两位重臣，即将结为儿女亲家。大周好久没有这样的大喜事了。偏巧，朕唯一的亲妹妹昨日来求朕, 允许她嫁到西凉和亲。叶宛姐姐你说，这算不算双喜临门？朕该如何庆贺才好？”

凌峥鸣的目光凌厉慑人, 叶宛心却定了下来。她原本还因不知凌峥鸣的目的而惴惴难安, 听了这番话, 终于明白她被召入宫来所为何事。

太师府和定远侯府是朝中最大的两股势力，凌轩在朝，定远侯在边疆，两人政见不合，各自支持者众、这两股势力一直以来暗中较劲却又相互制衡，维持着大周朝政的平衡，凌峥鸣这个皇帝才能做得安心。

而这次秀丽和冯元良的联姻，显然打破了这种平衡。皇帝陛下为此不爽、甚至慌乱不安，都不出奇。再加上飞扬被她和凌轩撺掇着愿意去和亲的事，陛下这会儿想必是气急败坏了。因此找了她来，想给凌轩一个下马威？

她且先看看他要如何出招，她才好应对。

“叶宛姐姐可还记得刚入太师府那些时日，”凌峥鸣终于切入了正题，“太师与定远侯闹得很僵？北辽时有袭扰，太师决意主动出击，定远侯却主张以守为攻，两人争执不下，为此太师瞒着朕，私自扣下了运往北疆的粮草，意在逼定远侯退让。”

“记得。”那时还是她帮小侯爷凑齐了粮草，解了定远军的燃眉之急。

“后来这事不了了之，朕还以为太师以大局为重，放行了粮草，朕也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当没这回事。”凌峥鸣声音陡然低沉下来，“却不知，原来北疆出了事。”

叶宛总觉得脑海中有什么闪过，却快得抓不住，不由得下意识握紧了双拳。

“另有一批来自东乌的粮草，被绕路运到了北疆，听说是我大周商号系舟堂为支援定北军，不远千里特意运过去的。这批粮草在路上遭遇敌军偷袭，幸好有押送京城要犯的队伍经过，要犯中有多人曾是我大周军人，铮铮铁血，为护卫粮草英勇与敌军英勇厮杀。最终，粮草得以保全，一名仗义出手的犯人却与敌首一起，跌入了万丈悬崖，尸骨无存。

“唉，若不是为了保护这批临时调配的粮草，此人也不会惨遭横难。可若非此人舍生取义，粮草定会被敌军毁去，北辽再趁机偷袭，则定远军、我大周，通通危矣。这样说来，此人也是为国捐躯，朕决意赦免他生前之罪，并追封他为忠义之士，叶宛姐姐，意下如何？”

凌峥鸣话刚说到一半，叶宛脸上的血色已褪尽，整个人僵立原地如坠冰窟。待他说完整段话，等着叶宛的回答，叶宛却只是一言不发，双目发直盯着前方，仿佛魂魄已经离体，留在地上的只是一具空壳。

“叶宛姐姐，你可听到朕说话？叶昭哥哥是你的亲人，你又是朕亲封的慧宛长公主，因此朕想听听你的意见。”凌峥鸣怕她没听明白，干脆把话挑明了问。

“陛下你可确定，我哥哥他……”叶宛终于回了神，却连嘴唇和牙齿都在颤抖，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她深吸口气，勉强镇定些许，颤声发问，“他是为了护卫粮草，死在北辽人手里？”

“朕确定。”

“那粮草，是自东乌运往北辽的？”

“没错。”

“嗯。”叶宛唇角扯出一抹惨笑，朝凌峥鸣拜了拜，“多谢陛下告知真相。哥哥他虽然脾气不好，这些年没少得罪人，但和爹爹不同，他从不屑于权力之争。他曾说过，他是大周的军人，生当驰骋沙场护国卫边，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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