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1/2）
异族少女回答：“我叫阿晓依, 在悬崖下救了你。这里是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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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周国宾馆, 方圆院。
凌轩和西凉大长公主符哲, 正对坐于棋盘两端。
凌轩执黑子，符哲执白子，棋局胶着, 二人都全神贯注地算计着对方的后手, 一时难分胜负。
一旁的侍女在煮雪烹茶，火炉不时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
凌轩思索久久，黑子落下，顿时围死了符哲的大片疆土。
“本宫果然没看错, 太师, 是个狠人儿。”符哲轻嗤。
“不敢在大长公主面前，班门弄斧。”凌轩回敬。
符哲未再落子, 目不转睛地打量着对面的凌轩：“那日太师分明很不欢迎本宫的到来，怎的今日有闲情逸致，邀请本宫在这方圆院里品茶对弈？”
被这般近距离打量，凌轩面现不悦：“大长公主在看什么？”
“看未及而立之年就权倾天下的大周太师, 除了狠，究竟有什么异于常人之处？”
“看出来了？”
“嗯, 看得出太师天赋异禀、心志坚韧、胆识过人, 可惜看不出，太师还是个痴情种。”
话毕, 符哲将手中白子, 朝棋盘上一弹, 顿时整个棋局都被打乱。
符哲似是很满意，伸出手，即刻有侍女奉上热气腾腾的茶杯。
她接过茶杯，低头抿了一口，发出满足的叹息：“雪天品明前茶，这点，你倒是像我。”
“我从不在雪天品茶，因为宛宛会唠叨我不爱惜自己的身子。今日既有事相求，自然要投大长公主所好，却不想令你误会。我，从不像你。”凌轩平静地陈述事实。
符哲面上闪过愠色：“张口闭口‘宛宛’，想来太师今日，也是为了这个‘宛宛’来求本宫了？”
凌轩挥退周围下人，待院子里只剩下他和符哲，直截了当道：“大长公主自然知道我所求为何。我只问你，答不答应？”
符哲挑眉：“哟，听太师这口气，似乎本宫敢说句‘不答应’，你就要把本宫给怎么着了。”
凌轩点头：“先礼后兵，不排除有这种可能。”
“要我出手救人，简单，只要你能成为这大周国的主人，我就救她。否则，也很简单，咱们大可拼个鱼死网破。到时候，只要我西凉还有一人，都必会千方百计将你的‘宛宛’变成死人，夺回属于我西凉的蛊王。”符哲开诚布公地提出条件。
“我成为大周的主人，对你有什么好处？”凌轩冷声问，“你总不会天真到以为，我会将得到的天下拱手相让，奉你为大周与西凉的共主？”
“天真的是你。昨日在刑部大牢，叶长天早将一切都与你说明，你就算再不想承认，也改变不了，你身上流着我的血脉这个事实。”
凌轩倏地站起：“我是靖北王和清河县主的儿子，同你这个卑鄙无情的女人，没有半分半毫的关系！”
“恼羞成怒了？这点倒像极了你父亲。”符哲冷声命令，“坐下，我还没让你起来。”
凌轩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要走。
“不想救你的‘宛宛’了？”符哲拿捏着他的软肋，心情大好道，“想救，就给我忍着，坐回座位上去。”
凌轩冷哼一声，重新坐下。
“陪我下完这盘棋。”符哲接着命令。
“棋局都被你搅乱了，还怎么下？”凌轩没好气道。
符哲瞥他一眼：“一名合格的政客，便是要学会乱中取利。这点，相信不用为娘的教你。”
“我不想再从你口中听到，那两个字。”凌轩咬牙。
“好，”符哲点头，“那你乖乖地陪，本宫，下这盘乱世之棋。”
两人当真就着混乱的棋局，继续对弈起来。
心中再是愤恨，凌轩仍不得不承认，符哲，是个颇有胆识见地的奇女子。
如果换一个身份，她不是害了他全家的他的生母，那么，即使他们立场敌对，他也会欣赏这样的对手。
然而，没有如果。
符哲一改之前藏拙的棋风，下手快、准、狠。凌轩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
就在二人即将决出胜负的最后关头，凌轩突然收回即将落子的手，把玩着棋子，迟迟不肯落下。
“什么事？”符哲正在兴头上，不悦地问。
“不想下了。”凌轩说着，将棋子抛回棋盒当中。
“不论成败，做事怎可半途而废？捡起来，继续下。”符哲训斥道。
凌轩冷哼一声，语带讥讽：“你如今已贵为西凉大长公主，手握西凉半壁江山，就算半途而废又如何？你究竟还要搞出多少事情来？难道你还真想成为这天下的主人？”
“一名合格的政客，从不会满足于既得的权势。并不是他贪得无厌，而是权力这种东西，一旦沾上了，就只剩下进与退。不进，则退。你不争权，自会被别人争去，你不害人，就会被人所害。我且问你，身为大周的太师，若你此时急流勇退，交出手中全部权力，你大周的皇帝陛下，可会放由你田园荡舟，潇洒此生？”符哲质问。
“这是我的事情，用不着你操心。”凌轩没打算回答她。
“我的驸马，出自西凉除了符氏皇族外，最大的贵族。他好大喜功，为人粗鄙，面目可憎。即使如此，我仍选择嫁给他，还给他生了三个儿子。当然，这三个臭小子在你面前，连渣滓都不如，我早有这样的心理准备。可我还是不后悔嫁给这样一个人，你知道为什么吗？”符哲的笑容煞是瘆人。
凌轩知道自己不该听下去，内心不该因她偏激的一番话而动摇，可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为什么？”
“因为，我需要他家族的力量。更重要的是，他，和你的父亲不一样。他愚蠢，却不懦弱。他不会为了什么可笑的家国大义，而置自己的女人、自己孩子的母亲于孤立无援、万劫不复的不堪之地。我符哲这辈子最后悔的事，便是认识了你的父亲，那个自以为顶天立地、其实只是个懦夫的伪君子！凌千魂！口口声声说着爱我，我为他去国离乡，离开了自己唯一的弟弟，为他辛苦怀胎十月，生下了你。而他呢？他为我做过什么？”
“所以你就，害死了他，害死了他的全家。”凌轩终于问出了憋在心底的话。
“对，那时我还遗憾，他怎么没有断子绝孙，你和你的妹妹，你们为什么还活着？只可惜那时我忙着西凉这边的事，没工夫对你们下手。现在想来，也是不错。至少多年后的今日，咱们母子，能有这样一次面对面说话的机会。”符哲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当年差点儿杀死的，并不是自己的亲生骨肉。
“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从未被你生下来过。”凌轩咬牙道，“但我也要谢谢你，将我生下来。这二十几年来，我有严父慈母，悉心教导；有义气兄弟，纵马天涯；虽然最后我失去了这一切，痛不欲生，但所幸，我还有一个宛宛。”
“‘宛宛’，又是‘宛宛’，哈哈，负心薄幸的凌千魂，唯一的儿子居然是个情种？”符哲神色一冷，“我怎么不信？因此，我让你选。凌轩，你听着，当年你父亲在大周与我之间，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大周。我要你成为大周的主人，不是因为觊觎这个国家，而是让你，毁了它！毁了大周，你的‘宛宛’就能平安无事；你若想保大周，便等着为她收尸！”
凌轩心知，眼前的女人，他的生母，已经彻底地疯了。她做这一切，原来并不只为了权力，而是为了，报复他的父亲。
而这样一个疯狂的女人，他若不答应她，他真不知她还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若是冲着他来的，他自然无所畏惧。可他不能，拿叶宛的安危做赌注。
“好，我答应你，犯上作乱并不是易事，给我些时间筹划。”他沉声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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