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家路窄(1/2)
绕路去了琼炉殿,及至尹玗居处与她约定便回转休息。旦日巳时,宫门前,尹玗与我便服相会,笑携并出。
是日也,艳阳高悬,气爽心宜。尹玗且行且笑:“朝浦,你昨日之言果真!今日一早就听闻郜城山的疆圻、獠等一众妖君已经入了城,只怕不多时就要来拜谒君上了。他们离得最远却到的这般早,大家都猜许是为垚吉君上报仇来的。怎料到贪魔之使破晓便已在宫里候着了,竟是贪魔不来,托词甚重伤未愈,只好留在福寿养伤,请由专使代之。”一撇嘴,“也不知这贪魔是因郜山之事恼了君上,还是怕君上在宫里摆了断头宴,来得回不得。哼,我看他素来就鼠首怯气的,定是怕郜山和太泽寻他晦气。”
尹玗现任大司乐部属,为典庸器之胥。因明日有宴,今晨从卯正忙到巳初,还得在未申相交前回去上值。她知这些事倒并不出奇,想必是从寝殿书房等处早上交班回房的宫侍处听闻的。他们本就是同一批指派来伺候魔君起居的,因别处业已住满,现下还居于一处,这等大事,宫侍们不八卦一番直接倒头睡下才稀奇。
闻得贪魔不来,我本有些遗憾,待见到街上服饰各异的妖灵后,转瞬便又焕发了神采:“他不来便不来,好稀罕么!我一时想起那首流传万载的保命谣,为善凶,太泽恶,嬿婉神仙也难过。蕴地生烦恼,东埠愁雨多,皆是烛照风流过。福寿无穷民,恣行蹈锋,郜山振策,不死国内无生魄。不知可真?”尹玗朝前一指:“到了!到了!即刻不就知晓了。”原来疾步间行馆的屋檐已在眼前。
烛照之行馆离禁衢不远,为隔街相望的两处院落。二层的四色陶瓦屋宇意喻恭候四野之宾朋,十分醒目。转过拐角,只见两个门前密密层层,有几个正在核验信物文书的妖使和一众瞧热闹的烛照妖灵。
我与尹玗混在围观之众中,一面奋勇向前,翘首观望别国妖使,一面竖着耳朵,听见多识广的老妖灵们七嘴八舌议论。只见左手门前,一雌一雄两位妖使,绫缂妖娆,簪钗生辉,正在众仆环侍下略显不耐的谈笑。细观容貌,竟是绝美之神形,花容月貌不足以道颜色之盛,菡萏出水恰可比清逸出尘,衬得我们这群烛照妖灵直如腐木污土一般,不由暗暗咋舌。似是核验已毕,两个侍卫请他们入内。随著老妖灵和新挤入者介绍这二君乃是yin魔座下的妖君上臾与姼,我暗运天鉴目查之,原来是一尾黄鳝和一头猞猁。
这天鉴目有三层境,境一可察灵芒之色,辨神魔仙妖精灵鬼之属;境二可观真身,知其本源;境三见灵力深浅及众异端。若对方蓄意隐瞒,则深可见浅,浅不可见深。算是三界行走的必备之术,如我这般只见对方真身而不见其修为的,若是路上遇见,就要小心避过,万莫招惹。
右边门口动静就小了许多,应是不死国来使。只见众罗刹鬼仆皆默立于一架辎车左右,驾车的是两只黑色鬼犼,车内似有窸窣之声。我们浅见寡识的烛照之民多是头一回见此物,皆新奇的左顾右眄,不知何用。正打量间,也有两个侍卫出门来请使君入内,只听车内低语数声,便有鬼仆急趋前伏地。少顷车帷一掀,一人从车内探出,一足蹬在车辕,一足便踏在那鬼仆背上。俄而下车站稳,轻抚衣衫,向四周一望。那眼神竟若神魔,又如死水,似居高临下睥睨众生,又似眼内空无一物。但他居然是个人,这个事实我不用天鉴目也看得出来。大家都震在当地,不死国之使怎会是人?老妖灵们也没了声息,我与尹玗对视一眼,纷纷摇头,风谣不足信啊。等两拨使君进了门后,观众也散了大半。余下的三三两两聚在路旁,还在对不死国来人议论纷纷。我也在想着先头那人,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方才一圈环视之中,似乎多看了我一眼。
正思量着,忽听背后一声疾呼:“珠珠!”惊吓间猛一回头,原是东埠的旧相识,驳马石生。自被我在城门口吓过一回,在东埠时,他便总是神情瑟缩的寻我闲话。说他将来是要选侍卫的,岂能被鬼面獠牙吓退。石生秉性憨实,却又有些跳脱想法,与我一样没什么正经事做,聊来聊去,也成了萍水之友,离开东埠后,我还想起过他几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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