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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州记事(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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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祖籍是沧州的,然而很小就离开了,对于那段生活只有一些片段,为了防止记忆慢慢被岁月消磨,就用文字记录下来。语言粗鄙,还望海涵。

说起童年,就必要提我的父亲。我父亲早年还曾出入官场,只是我出生后不久就告病回乡了。而母亲自从生下我身体就很不好,一直在远郊静养,我一年难得见她一面。于是,父亲就成了母亲,是我整个童年的重心。

父亲是个极温柔的男人,与寻常家庭里的严父不同,反而带有女性的宁静温婉。他从不责骂我,至多只是无声走开。我很喜欢父亲,但那时也确实有些疏于管教,以至于常干出些无法无天的事来。

时年八月,家里来了一位客人。据说是我父亲过去的同事,也是莫逆之交。父亲让我拜他,认他做义父,我却闷闷不乐地不肯。

我没想到父亲居然会认识这个远近闻名的奸佞小人!他人还未到,府里爱嚼舌根的下人们就传开了,说这位就是当朝重臣之一,最善卖弄权术,父亲的早退也与之不无关系。那时正是改朝换代,江山易姓前夕,宦官之乱最盛,贪官污吏横行,民不聊生,国步维艰,朝政岌岌可危。一切天灾人祸,都归在了那几个位高权重的人身上。但凡是爱惜些名誉的正人君子,都早早离开那趟浑水了,而他却扶摇直上,登上了常人望尘莫及的高位。

他长得没有父亲好看,颧骨很高,稀疏的胡须黏在下颌,跟评书上讲的“尖嘴猴腮”颇为相似。我梗着脖子瞪他,他好似没发现我的不友好,还伸手来摸我的头,我厌恶地躲开,让他好不尴尬,连父亲都有些生气。

我却觉得自己是在做一件正确的事,还替父亲担忧。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这等乱臣贼子接近了父亲,岂不是白白玷污了父亲的名节?!

这个人在我家住了小半个月,听说是趁着省亲假过来的。他并无亲眷,就千里迢迢地来见老友。我那时年纪尚小,没有先生收,整日跟着两个一般年纪的表兄弟胡闹。父亲其他事不怎么管我,却独独对我的学习却要求极严,每日都要抄诵诗文,而那时我并不认得几个字,父亲也没空教我。

一日,我正在趴在小桌上一笔一划地写《增广贤文》。不过是照猫画虎,誊写在白纸上,以应付晚上父亲的查验。叔父(迫于父亲的脸面,我勉强肯叫他叔父)走到我身边,饶有兴致地看我写字。看了一时,便问我是否认得这些字。

“昔时贤文,诲汝谆谆。集韵增广,多见多闻。”我摇头晃脑地背着,其实心里知道,我就认得这一句。

“现在抄的又是哪一句?”

“黄金(今)无价,阿鬼无真”我勉强念道。

叔父哈哈大笑:“好一个半字先生!倒是句句为真!”

我红着脸不理会。叔父却要我解释下意思。

我忍气答道:“‘黄金无价’自然是说黄金价值极高,‘阿鬼无真’自然是说鬼怪纯属无稽谬言。有什么好笑!”

叔父又是一通笑,然后取过笔纸一挥而就,苍劲有力的瘦金小楷与我的鬼画符大相径庭。

“黄芩无假,阿魏无真。”叔父道,“‘黄芩’、‘阿魏’皆是药材。黄芩价贱,无人造假,阿魏稀少,因而‘无真’。学习不可囫囵吞枣,一字一句都要明白理解才算学过了。”

我被他指点了,心里却有不忿,不去谢他,倒恨他自己都不干不净有甚么资格来教我!

于是故意说:“侄儿还有两字不识,能否写与我看看?”

叔父欣然同意。

“不知何为‘佞臣’?”

叔父愣了一下,我昂着头得意地等他回应。

他脸上却没有太多变化,只是凝神提气,挥毫落纸。

“‘佞臣’乃小人入仕之姿,国家之内患,一日不除则国家一日难安。”

“叔父在朝,可见小人入仕?”

“不计其数。”叔父叹息。

光顾着说话,没料想这时父亲过来了,我心里一紧。纸铺了满桌,现收也来不及了。何况白纸黑字写那么大,父亲想看不见都难。

父亲拿过来细看,脸色就不好了。我战战兢兢地往后退,却是叔父挡在我面前。

“闲来无事练笔罢了,侄儿现在就开始读书未免太早了些吧。”

“早点好。”父亲将纸撕烂,摇摇头,“稚子不畏死。”

我不知叔父是否清楚自己早已声名在外,也不明白父亲为何不洁身自好与之断交。心里时常害怕这个叔父会加害于父亲,因为书里都是这么讲小人的。就算他良心未泯,不曾有意加害,终有一日失时落势,又会不会牵连到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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