铺路（1/2）

前营子的学校坐落在村东头的一块平地上，前后两排都是土木结构, 算得上村中比较气派的建筑, 周围附近几个村子的学生都在这上学, 黎保木以前就在这里。

侧面有几间新盖的瓦房是教师宿舍，门前栽着几棵常青树，还有一个手压井, 这可是个新鲜事物，黎美玉上前试了一下, 没压出水来，黎保木从一旁的木桶中舀出一瓢水，边压边往里面倒，“姐，要先倒进去点水, 才能压出来。”

这可比从水井里打水方便、安全多了, 等她的房子建好也弄个压水井，那个姓于的老师一掀门帘对两人招了招手，“进来呀。”

黎保木还在那给老师打水, 黎美玉一个人先进去了，屋子不大就摆着一床一桌一柜，收拾的很干净墙上还用报纸糊过, 床头摆着个搪瓷缸，里面插着束月季, 整个房间看起来素雅大方, “小姑娘, 你上学了吗，我怎么没见过你。”

“我没上学”

于老师说话细声细气的，特别温柔，“你长得真漂亮，头发也梳的很好看，谁给你梳的啊？”这孩子看着干干净净的，真惹人爱。

“我自己随便梳的”黎美玉脑海中忽然冒出了个新想法，她好像又找到了个发家致富的途径，“老师，你要新鲜蔬菜吗，给我钱或者粮食都行。”这些从城里来的老师们，应该不缺钱。

于老师稍稍惊讶了一下，“你还收钱啊，那行你算算多少钱，我拿给你。”黎美玉给了她最优惠的价格，两篮子菜只要了她一块钱，于老师麻利地把钱给她，“以后有多少都送来吧，我全要了。”

黎美玉低头看地上的光影，她的东西多的都快按吨计量了，“老师，你要水果吗？”

于老师摸了摸她的头，“你家怎么什么也有？”

被一个年纪比自己还小的人安慰，可真不习惯呢，黎美玉一偏头躲过了她的手，“我家没有我们村有，等果子熟了我给你送点过来。”

今天的菜总算卖完了，黎保木往回走一路都是蹦着的，“姐，我们的菜终于卖完了。”

“嗯”黎美玉不冷不热地应了声，“你回去跟那些小孩子说，都可以来我家领菜种回去种，种出来的菜拿去卖也行，自家吃也行。”

黎保木一听垮了脸，“姐，都卖菜了谁还买我家的啊，我不去。”

“行啊，都知道市场竞争了”可现在还是计划经济时代，“黎保木我把这个任务交给你了，完成的好呢我下次进城再带着你，完成的不好你就别跟着我了。”

黎保木虽不情愿也只得领命撒腿往前跑去，反正她姐做什么都是对的。黎美玉挎着竹篮晃悠悠地走在后面，大河上游一轮红日正缓缓下沉，两边的山是黑的田地是暗的，只有那蜿蜒的河流像一条丝滑的绸缎，在风的怂恿下娇羞向前。

鸭子沟口真的很像鸭子嘴，又矮又扁，山脊的石头上坐着一个人，膝上放着一本摊开的线装书。他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那里就像山上的雕塑，凉风吹起他额上的碎发露出了那双深邃的眼眸，背后的山脉连绵起伏，连带着他也有了种山的沉稳。

“顾孟洲，你在做什么？”

顾孟洲合起书本沿着山脊缓缓上行，徒留下一个孤傲的背影。黎美玉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真是个古怪的少年。

黎美玉一回到家，早就有人眼巴巴地等着，她家的小院子里突然多出了一群人就显得有些逼仄，那些人看见她都热情地打着招呼，“美玉回来了。”

黎美玉的小脸上恰到好处的流露出几分惊讶，“咦，怎么这么多人。”

黎保木嘀咕了声，“不是你让来的？”

“都坐啊站着干什么”姚氏招呼着众人坐下，这么多人来她家她也有些摸不着头脑，“美玉啊，你婶子们说你让来的，咋回事啊？”

黎美玉瞪了她弟一眼，“我是让你把前几天来咱家帮忙的小孩叫来，每人给点菜种拿回家，你叫这么多人来这可怎么分。”

河对岸的张婶子笑盈盈地问了句，“美玉，我看你家的丝瓜结的特别好，给婶子一个我也回去种点，你看能行不？”

黎美玉缓缓扫过或坐或站的一群人，“婶子不是我不给你，这种子就这么多我分给谁呢？”

王玉芬她娘把王玉芬往前一推，“美玉，我家玉芬可经常跟你一块玩还帮你洗衣服，你可不能不给我家玉芬。”

“我家苗苗还帮你抓过鱼呢”

“我家狗蛋还帮你浇过水呢”

“我家妮子还帮你拔过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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