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更（1/2）

幸好黎美玉脸皮厚心脏强大, 这要是搁别的小姑娘早就羞的没脸见人了，黎美玉坦然站在那里任人打量, 反正孩子不是她的男人也不是她的。

高档点的百货都放在商场二楼, 这次上去倒是没人拦着，顾孟洲也是轻车熟路一上去就有个大姐过来招呼，“小顾，你来了。”

“刘姨，我有个亲戚结婚想来买台缝纫机，这是票。”

一听说买缝纫机闲站着的售货员都围了过来，这稀罕物半年都卖不出一件，“谁家结婚啊，这么有钱。”

“那还用问, 肯定是城里的呗。”

“是男的买还是女方买，家里还有兄弟姐妹吗？”

姓刘的售货员走过来把围观的人分开, “都别在这站着了, 来帮忙把东西抬下去。”

黎美玉一看这架势肯定是走一路围观一路, 她怕麻烦只好买了匹布盖上, 总算隔绝了外人探究的目光。缝纫机是个大件再加上车上东西多, 一下子就占去了一大半。

回程的路上黎美玉跟顾孟洲挤在车后几乎是背靠着背，六六很乖给她一块糕点就能安静地在那坐很长时间。黎薇薇正是对一切都好奇的时候，不停地在黎美玉怀中扭来扭去, 黎美玉怕她从车上摔下去, 只得小心翼翼地护着她。

“孩子给我吧, 我抱着”顾孟洲伸手把黎薇薇接了过去, 也是奇怪了闹腾的小娃娃到了顾孟洲怀里反而安静如鸡。

在黎美玉眼中，顾孟洲也是个小孩子，怀里再抱一个更小的，怎么都感觉违和。

“我从小就没有兄弟姐妹，很羡慕你们一大家子。”他的家永远都是冷冷清清的，王三姑几乎都不让他出去。

黎美玉原本也是独生女，她还有堂兄堂妹，算起来也是一大家子，都是有教养的人家说话谦和有礼，哪像黎家动不动就鸡飞狗跳的。

“听奶奶说我一直到三岁都不怎么会说话，后来抱到我姑姑家养了一阵子”顾孟洲停顿了一下，他拿出干净的手绢给黎薇薇擦了擦嘴角的糕点碎屑，“有一次我家院子里落了个受伤的麻雀，翅膀折了不会飞，我就把它捡了起来，每天给它喂清水和粮食，还给它讲故事。”

“后来呢，它飞走了？”

“没”他的声音很轻，像风在哀叹，黎美玉要很用心才能听清，“我把它拴在树上，后来它死了。”

黎美玉忽然有点理解这种感受，就像她刚刚来到这里，孤单绝望，连个能说句话的人也没有，那时候的她多盼着有人能劈开时空的裂缝，把她给带回去，可是没有。

“你别伤心了，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往事随风不可追。

“不”顾孟洲忽然回头望着黎美玉，他的睫毛又长又翘，阳光洒落晕染出一小片漂亮的弧形，“我一点都不伤心。”

他的眼神很温柔，笑起来像樱花纷落，黎美玉忽然遍体生寒，这死孩子不会把她当麻雀养了吧。

黎美玉带回了个缝纫机就跟天上掉下了个金柿子一样稀奇，不一会儿就传遍了整个生产队，收了工的妇女们连饭都顾不得吃就往黎家赶，眼里的满满的羡慕，“姚婶子，你家可真有钱，美芝她大哥一个月挣不少钱吧。”

“春荷，你真是个有福气的，啧啧这可是咱大队第一台缝纫机，连前营子都没有。”

有好奇的孩子伸手去摸，姚氏赶忙伸手阻止，“别摸，别给碰坏了。”

孩子他母亲满怀歉意地拍了小孩子一下，“死娃子没长眼，她婶子你莫生气。”

“婶子，这东西咋用啊？以后做衣服我们可就来你家了。”

姚氏今天是赚足了面子，“来，都来，美芝你去叫你妹过来问问她咋用的。”

黎美芝有些不情愿她还没看够呢，不过一想到这东西以后就是她一个人的，再苦再累她也愿意。黎美玉不愿别人进她的屋子碰她的东西，黎美芝就站在院子里喊，“美玉、美玉快出来妈叫你。”

等了一会儿才见黎美玉打开门走出来，站在走廊上问她，“叫我干啥？”

这嫁妆过分厚重到让黎美芝有些不好意思，她近乎谦卑地问黎美玉，“玉，你有脏衣服吗我给你洗洗，还有啥活我都给你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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