剖心（1/2）

黎美玉再次见到顾孟洲是在半个月后, 算起来他已经两个星期没回来了，天气一天寒过一天, 黎美玉冻得受不了, 大部分时间都躲在空间里发呆，今年的冬天好像特别难熬。

“姐, 姐你在不在？”黎保木用力敲了敲门，他姐怎么天天睡觉跟睡不醒一样。

黎美玉裹紧衣服走了出来，“干吗？”

黎保木眼瞅着四下无人，偷偷塞给她一包东西, “姐，孟洲哥给你的, 我刚刚在沟口碰见他了。”

黎美玉沉默了一会儿, “不是我的, 你别再帮他捎东西了。”

黎保木一脚跨入房中把东西搁在桌子上，“孟洲哥又不是别人，姐你吃不吃烤红薯, 你等着我回去给你拿。”

屋外寒风阵阵，一旁的葡萄架上光秃秃的不留一片叶子，黎美玉出了木屋往河边走去, 河水又清又亮，上面浮了层薄薄的冰。

路上的泥土冻得硬邦邦的, 留下了一道道车痕, 黎美玉用力站在泥梗上踩塌了一小片, 冬日的小山村实在无趣的很, 沿着土路漫无目的地往沟口走，大河的水少了很多，现在只剩下细细的一条。

过了河朝前营子学校走去，放假了校园里冷冷清清的，一个穿着黑棉袄的大肚子女人正艰难地提着一桶水往屋内走，黎美玉见状忙上前帮了把。

屋子里依旧很干净，却再也没有了鲜花。

于老师把及肩长发拢至而后，笑了笑，“美玉，你来了。”水灵灵的眸子里没有了往日的光彩，她不再是如诗如画的女知青，她也变成了那个平庸的村妇。

黎美玉把靠在墙角的背篓提了进来，里面装着粮食和蔬菜，最上面还放着几个红彤彤的大苹果，于老师惊喜地拿起一个，“呀，美玉你从哪买的苹果？”

“秋天收起来放地窖了，里面有些新鲜蔬菜，等年底我再让黎保木给你送一趟。”

于老师垂着头，把苹果再衣服上擦了又擦，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声说道：“美玉，你以后别送了，我也没多少钱。”说到最后都带了些哭腔，眼睛也红红的。

黎美玉知道她过得不快乐，被迫嫁给了一个只会干农活的庄稼汉，真的是家徒四壁，一大家都要靠她养活着，公婆也是个不讲理的，经常欺她骂她，还动不动教唆儿子打她，可毕竟是别人的家事，黎美玉有心也帮不上忙。

“你都拿着吧，孩子也需要营养，我也不缺这点钱。”

“那谢谢你了。”

“以后呢，你打算怎么办呢？”

于老师自嘲地笑笑，“还能怎么办，我一个结过婚的女人，还有了孩子，我的人生就这样了，我还能怎么办。”

“你当初从那么远的地方来到这里，你的勇气呢？你真甘心在这个小山村里呆一辈子，备受欺负毫无还手之力？”

于老师用手捂着眼睛，热泪顺着指缝滚滚而落，“我能怎么办，我还能怎么办？”

黎美玉舀了瓢凉水洗干净苹果，放在她手上，“你的人生还很长，你不能就这样放弃。等以后有机会上学离开这里，一定要毫不犹豫的离开。”

于老师擦了擦眼泪，“你才多大啊，还安慰我。”黎美玉笑了笑没说话，于老师是个很温柔的人，只是善良的人总是被辜负。她上学的时候成绩很好，也很爱看书，黎美玉很多书都是从她这里拿的，有时候也会过来找她说话，听她聊聊外面的世界。

“对了，你年纪也不小了，说亲了吗？”

黎美玉一脸黑线，“我才多大，就担心我嫁不出去。”

于老师忍不住笑了，“你怎么可能嫁不出去”她可是鸭子沟甚至前营子的大红人，谁人不知黎家有个女儿聪明又能干，这前营子大集就是她带起来的，没看现在有多热闹，“那顾孟洲呢，他有没有去你家提亲。”

“你怎么也变得这么八卦？”

于老师感觉闷在心中的一股气也烟消云散了，这么多天她第一次感觉心情舒畅，“孟洲是个好学生，他可是真的喜欢你。”

顾孟洲是她的得意门生，学习好又很有礼貌，跟那些调皮的孩子比起来最让她省心。于老师也是从青春期走过来的，听他故作嫌弃却又略带苦恼地说着黎美玉的事，就觉着这两个人肯定会有交集。

“他要娶城里姑娘，我们两个不可能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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