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凉松林(1/2)
千年之后再相遇,你还是你吗?
被寒冷笼罩数日的古城,在今日换上了轻装,温暖的阳光使得万里碧空也变得绵软香甜。
陈轲难得睡到自然醒,见室友不知何时已经出门,她还纳闷自己为什么没有听到一点动静。她随意将长发挽了个团子,半眯着眼睛,边刷牙便看手机。闯入眼帘的热搜第一名为“十一岁女孩掐死亲弟”,陈轲的手不经发抖,一滴白色的牙膏泡沫沾在了银色的睡衣上。这个情景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她甩了甩毫无头绪的脑子,顺手点了进去。
十一岁的姐姐,因为弟弟玩游戏不给她玩手机,再加上母亲的重男轻女让姐姐心里积攒了怨气,失控用枕头捂死了了八岁的弟弟……陈轲被这魔幻的情节震得嘴唇微张了半天,待到嘴里的泡沫啪嗒地掉到大理石台子上时,她才又恢复了原来的刷牙频率。
今天,没有笔试,也没有面试。
陈轲总是控制不住地想起这个案子,她啃着超市里最便宜的饼干,坐在桌子前又忍不住搜索这个案子的所有细节。母亲只给弟弟买了手机,评论区狂骂;弟弟被姐姐捂死,母亲面无表情,评论区狂骂;姐姐抛尸未遂,评论区狂骂;母亲还想要个儿子,评论区直接开始递铡刀了……陈轲看着这些个暴民,心里翻上万千白眼。“我们不想知道罪犯的心路历程……”这是主流媒体曝出11岁嫌疑人采访细节之后,被点赞的最多的一句话。
“去吃饭吗?”在家呆了两天顿觉无聊的吕新月又用语音轰炸了本就处于混乱状态的陈轲。“走着。”陈轲戴了墨镜和口罩,高领毛衣上面又套了一件高仿的GUCCI黑色卫衣。
“你不在家好好待着,跑学校找罪受啊?”吕新月随意瞥了一眼陈轲的“大牌”卫衣,在陈轲还未注意之时看向远处的落叶笑道:“不知道为什么一回家就生病,一回学校就好了。”“可能是家里温度不太适宜吧……”陈轲也没想到别的原因就顺便接了一下话。“上次那水利监督站面得怎么样?”吕新月总是灵魂拷问。陈轲摇摇头:“那种单位,让你过了,你也不想去吧。”“我是不想去……”陈轲顿足,盯着吕新月本想给她一记眼神飞刀,但想想也是事实,便强忍着一份薄怒转而笑道:“我不嫌弃。”
人最怕的其实是有所选择,陈轲接到面试通过的电话十分惊诧,因为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以前全力以赴的面试倒是全军覆没,这次无心插柳,竟然成啦!陈轲看着这条信息的时候,眼眶竟然有些微微湿热。
“妈,有一个工作,现在是这样……”她压抑住微微激动的声音,想让母亲听得更加明白一些,毕竟母亲与土地打了一辈子的交道,她也不明白到底什么工作好什么工作不好。“轲儿,你自己决定。妈也不懂这些,你觉得合适就去,觉得不合适就不要勉强。反正你不要心急,咱们慢慢来,你爸说你要是找不到工作了,你回来他养活你。”陈轲没忍住笑出了声,他知道这句话父亲在开玩笑,但是她要真的找不到工作的话,父亲真的会养她,这绝对不是玩笑。
“嗯,我知道了,妈。您最近身体好点了吗?”陈轲每日问候被高的出现率稀释了关切的浓度,但是她如果不问这句话她坐立难安,这通电话也就毫无意义了。“好点了,血糖最近稳定了。头疼的也好多了,你现在工作也找到了,你什么时候回来,咱们去答谢一下那个神人吧。”母亲小心翼翼的询问到,因为她知道陈轲从骨子里不喜欢和人交往,尤其是和陌生人打交道,陈轲最怕的就是人和人之间的那些虚假礼数,她妈妈最清楚不过。“嗯嗯,那您问问看人家什么时候有空吧,能让你头不疼,我也真想好好感谢他呢。”陈轲算是会错意了,母亲的重点是想要替陈轲感谢人家,而陈轲想要替母亲感谢人家。
静岳被午后的暖阳叫离了床榻,此时的他早就没了夜晚深沉忧郁的神情,他揉揉惺忪的睡眼,看着床边透明的三角鼎又陷入了短暂的失神。偌大的屋子里,装饰低调却处处透露着主人考究的品味,家具陈列也讲究大气雅致,可是遍阅四周,除了探进窗户缝隙的几缕暖阳,这里毫无生气,甚至溢出一些荒凉和孤寂。
“她走的时候,我翻遍了她所在的每一处,明明连一片魂魄都不曾留下……”静岳怔怔地想着,脑子里交叠出现的两张人脸从昨晚就开始折磨着他。他一会儿因为失而复得欢喜不已,一会儿又因为满腹疑窦心力交瘁。
“哥,我可以进来吗?”静岳皱了皱眉,他很清楚这个貌似客气的询问主人已经不请自来,早就破门而入了。“我今天累了,你走吧。”流云也不看靠在床头身心俱疲的那人,自顾自地倒了一杯白开水,靠在窗户边的藤椅上,优哉游哉地翘着二郎腿抿了一口,漫无目的地远翘着窗外无鸟鸣唱的松林。
“哥,这水你怎么喝得下去啊?”流云挑衅似地揶揄了一句床上缓缓下移的那人,静岳不急着回答他,因为他知道,流云都找到他的住处来了,定是有别的目的。“有事直说吧,我一会儿要出去。”他下了限期逐客令,穿好灰色西服静待下文。
“去找陈轲?”流云笑嘻嘻地戳破了他哥自以为隐藏极深的秘密,静岳也不见过大的情绪反应,狭长的眸子罩着幽深的寒意斜睨着在藤椅上悠闲晃荡的青年男子。“流云,我不屑于跟你争,当然,我也争不过。神位仙权,我不稀罕,更不需要。但是,陈轲,你不许动。”他喝了一口刚烧开的热水,口气没有一丝余温地森然说到。“哥,你应该清楚地记得,陈轲还欠着我一条命呢,我找她还,天经地义。你,凭什么打扰人家一个凡人啊?”流云从藤椅上优雅地起身,系好西装的扣子,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拨开窗户外层的薄纱,慵懒地说道。
“你都说了,她不是曾经的她;更何况她……从来都不欠你的,你心知肚明,为何还要将自己心里的仇恨强加于她身?那日,陈轲所幸没死,我暂且放过你,你要是再敢打她的主意,我让你死无葬身之地!这是我为你我千年手足兄弟做得最大让步。”静岳随意套了一件白色的羽绒服,在腿上盖了一条灰色的羊毛毯子,坐在了门口程亮死板的轮椅上,顺手拿起了银色的手机,转头冷冷地撇下这段超出他日常数量的话,将耳边垂下的几缕发丝轻轻地拨回右侧,滚着轮椅向门外“走”去。
“你知道和凡人有交集是什么结果,何必呢,哥?”流云依旧是用那副笑嘻嘻的面皮对着阳光,对着兄长。“你没必要打探我的想法,我在这里上千年了,他们从未过问,怕是当我已经死了吧。你不必有顾忌,我只想好好在这里照看这些可怜人,帝宫再好,已与我毫无瓜葛。”他推开了流云搭在轮椅手柄上冰凉的右手,自己滚着轮子从小洋楼的斜坡上慢慢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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