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在,先于认识(1/2)
贴着手背小小的打了个哈欠,榭谢瞄了一眼手腕上已经转了180度的分针。对面两个“据理力争”的双簧,还沉浸在彼此拙劣臭长的黑白脸谱对词当中。
“一句未成年,就完了?”胡茬满嘴的眼镜男瞪着泛黄的眼珠,很卖力的提高了最后三个字。
“孙先生!”一边的中年男人也随之上了一个调,“城市规划,拆房建园,不是人力所能左右的,况且这本身就是一个有风险的投资策划案。”
晃了晃手里的USB,孙原轻蔑的哼了一声,
“也对。不过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拿着用不切实际的网络数字打造的虚假华丽策划案,骗取我们公司的信任,导致所有钱财人力的努力悉数付之东流,难道就不该为自己只想着一鸣惊人的做法承担相应的法律后果吗?”
绕口的台词,一气呵成,但也差不多说明了来意。
榭谢用食指拨了拨面前的明片-孙原,海威公司的市场投资策划部部长。至于中年男人,便是拿着球杆打人的宫家女婿,陈建霖了。
榭谢淡淡的笑了笑,看似没有交集的两个人,在差不多时间,一前一后,一个登门谢罪,一个兴师问罪。
无需多想,榭谢就当在做听力阅读理解了。
“那你想要怎么样?”陈建霖挑了挑眉,很快的问了一句。
孙原扶了扶搭在鼻梁上的镜框,“你能替他负责?”
“开个价。”陈建霖语速减缓了不少。
“你,能给多少?”
“......”
终于,绕了一大圈,总算到了点题的时候,榭谢抬起头,看了一眼孙原,
“孙部长,我一个学生,恐怕赔偿不了贵公司的损失。”
孙原为难的点了点手里的USB,“那就只能诉诸法律了。”
“这个数字,孙先生满意否。”快速的在支票上勾画了几笔,陈建霖“啪”的一声放在榭谢面前的桌上。
眯眼看了看,孙原动了动嘴,“我想陈先生作担保人,这件事会更好商量,我也更安心。”
“你想让榭谢当场贷款还钱!”抢在榭谢前,陈建霖迫不及待的说出了早就准备好的套。
“轻狂失误得由年轻人自己买单,才能记住这个血淋淋的教训,你说,是吗?陈先生。”孙原满脸期待道。
转向榭谢,陈建霖问了句,“你怎么想?”
“怎么想...”榭谢看了看半掩的大门,停了几秒,“我不想让家里知道,所以,可能要让您破费了,至于利息,就另外加算吧。”
陈建霖嘴角轻微上挑,但慈笑依旧,“今天来,本就是来道歉的,钱是小事,可这事....”
“利息就复利计算吧,叔叔。”从门外进来的于诺一,很是直白的抢先说了句。
“于诺一,你知道什么?瞎说什么!”陈建霖很不满于诺一的突然出现,还有突然插嘴。
“单利算人情,复利算钱债,”缓缓道来,于诺一扫了一眼众人,“钱财易还,人情难收。”
“你...你这孩子,”被戳破心思的陈建霖尴尬地哼了两声,“榭谢啊,你不要多想。”
扶着受伤的右腿,榭谢轻松的来了个笑脸,“您能帮我,就已然是不计较我之前冲动鲁莽的行为了。”
“这....”言尽于此,陈建霖也不好多言,只能咧咧嘴,长辈样的打发孙原离开,临走前还细心的把USB交给榭谢。
“就这样,你还的钱,都能抵得上宫家投资榭氏的股份了。”沉默了会,于诺一对着淡定的榭谢道。
榭谢默认,于诺一的话没错。因为他是不会向榭氏要一分钱,所以他这个中学生还宫家钱的速度堪比蜗牛。可不是利滚利,雪球滚雪球。
“你可以拒绝的。”于诺一的声音有些轻,榭谢刚刚接受他的提议很快,快到好像就是在等他来开这个口一样。
榭谢瞄了一眼于诺一送来的东西,反问道,“大人要台阶下,难道我们还要螳臂当车?”
于诺一坐了下来,目光在榭谢膝盖上停留了一会。榭谢的话没有错,宫家怎么会吃这么一个哑巴亏,就算表面同意签字,暗地里换种方式也一定要掰回一局。
“明天上学,拐杖送你。”
榭谢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却下意识地笑了笑。
于诺一站了起来,打量着四周,“如果我送轮椅,你是不是打算直接从阳台上扔下去?”
“那这个朋友,可能刚才我就拒绝了。”和于诺一对话,榭谢开始一点一点卸下从前的警惕满满,神经也稍稍松弛了许多。
于诺一笑了声,蹲下身再次检查了下套在拐杖上防止滑到的橡胶套,“你这个只想用脚走路的人,拐杖确实比轮椅更适合你。”
也许是无意的说辞,也许是随便的对话,榭谢却觉得,有一瞬间的自己,好像被说中,好像他确实更喜欢双脚踩地的实感,而不是飘渺虚无的吹捧。
“我帮你做了选择,你不介意。”
明明应该是疑虑小心的反问,榭谢却只听到于诺一肯定坦然的叙述。
“之前,我也帮你做了一次股份投资选择。”榭谢诚然道。
榭谢并不在意于诺一代替自己选择了贷款还钱的方式,他知道,就是因为于诺一也明白,所以才会选择了这道题里还算省心的一个选项。
陈建霖的心思太过复杂难揣,手段也是千奇百换,能将亲生女儿送到孤儿院的人,想必真实的嘴脸就是在宫家抄起球杆的那一刻。
于诺一含笑着将拐杖放在了榭谢伸手可碰的右侧,“那果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了。”
“可按个子说话,我们不在一类。”榭谢难得开了句玩笑。
几秒无声的对视,于诺一一记爆栗,“个子能说明什么,况且我还能长个。”
一个简单粗鲁的敲头动作,一句底气足足的傲娇语气,让榭谢愣住了。很久,没有人这么亲昵的敲打自己了;从来,没人愿意接自己无聊缺脑的话题结束语的。那现在,还有刚才他是在说什么?他为什么又会有这种莫名不知道该如何表达的反应?
见榭谢想的出神,于诺一敲了敲桌子,“你这个样子,明天真去学校?”
回过神的榭谢,耳垂处红得发光,“恩,等腿伤好了,就可能会经常翘课了。”
“兼职外快?”于诺一快速反应过来。
拿过一边深红色的U盘,榭谢温柔地说了一句,“有些事还得确认下,之后才知道打什么工。”
似乎明白的于诺一,不再多留,说了一句,“刚才上来时,看见千里了,我帮你叫上来。”
榭谢移了移平放在沙发上的右腿,伸手拿来拐杖,迟疑了下,“好。”
紧握在手心里的U盘,略微烫人。榭谢走到阳台上,眺望着远处重峦叠嶂的景色,看了很多次,但每次总能有不同的感受。
“榭少,”双手作揖,此时的千里表现的很不自然,全无往日泰山不动的毅力。
无声的叹了一口气,榭谢手里的U盘掉了下来,“这次是丢不了了,你帮我毁了吧”
“.....”千里说不出话来,尤其在撒谎这方面。
榭谢太过清楚,所以也明白了,这个U盘根本就不是丢了,是大伯示意千里从自己这里拿走的。1年前的土地评估案,竟然会这么用!
那个叫孙原的部长能无所畏惧的狮子大开口,不光因为宫家的陈建霖,更因为榭氏兄弟集团的老总榭清远的直接示意。
还真应了大伯对他榭谢说的一句话,“我管了,你肯定不知道;不管,你肯定能明白”。
这次孙原和陈建霖的事,大伯没有插手,所以也就没有提醒。
“呵,”榭谢呼了一口气,此刻的脑子没什么多余的想法,大伯的意思很简单,既给了宫家一个面子,又给了他一个记性。
不过还好,这次,大伯给了他和于诺一一条路,一条用还钱来堵住宫家的嘴,顺带送他榭谢所谓自由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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