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家二娘（1/2）

何郎中与清漪下完棋后，当晚漏夜出城。</p>

自从雁三翁回来，惊寒总粘着清漪，葇兮自觉无趣，于是想起朱家湾的二娘来。她曾找过二娘多次，一则是心疼她无依无靠，二则觉得二娘小小年纪，便高风亮节，三则始终与雁府的姊妹不合。</p>

朱二娘正在草坪上捡地皮菜，见葇兮来了，甚是高兴，“葇姊姊，你又来看我！”</p>

“闲着也是闲着，过来看看你。”葇兮蹲下身子，帮着二娘捡，草地上有泥，不一会，她的裙子就脏了，于是赶紧用手去擦。</p>

“葇姊姊，等会你换上我的衣裳。”</p>

“也不碍事，下雨天还能不沾泥吗？再说，你的我也穿不下。”</p>

“自有你能穿的。”</p>

葇兮见她笑靥如花，不知情的，谁会想到她刚没了父亲，父亲生前还从事最脏最臭的活，母亲精神失常，曾遭多人玷污，生了个不知生父的姊姊，合家被人欺负嘲笑。就连自诩清高的读书人，也不曾放过她。</p>

二娘走到井边打水，葇兮见她比自己瘦小，顿生恻隐，当下抢过水桶，“我来！”二娘将桶递给她，自己蹲在一旁拣地皮菜里的枯叶。</p>

葇兮将绳子一甩，桶扑了个空，她又用力甩了几个来回，终于盛了半桶水，然后费力地往上拉，眼看着绳子在井沿上磨出了碎丝，认怂道：“帮我。”</p>

二娘接过绳子，三下两下便将水桶拉了上来，其身姿手法颇为娴熟，就像记忆中的那些人。将水倒入盆里后，二娘将空桶往井里一丢，三下两下就上来一桶满水。</p>

“葇姊姊骗我，你一定不是村里长大的。”</p>

葇兮听了这话，想起一些事，鼻子一涩，不忍再多想，“你从小就打水吗？”</p>

“才不呢，我爹爹很疼我，从不让我做任何事情，扫地刷碗，都不让我沾。”二娘的眼神里溢满了幸福，“我常趁他不在家时，偷偷帮他做家务，他年岁大了，记性不好，眼神也不好，我帮他翻地种菜他都不知道。”</p>

葇兮听了这话，心中百般不是滋味。既觉得阿娘失职，又觉得自己不懂事。</p>

“葇姊姊，今天在我这吃饭吧。”二娘的笑，真诚得不含丝毫杂质。</p>

“好啊！”</p>

这还是葇兮第一次进二娘的屋子。虽甚是简陋，但一切井井有条。朱翁生前虽担粪为生，屋里却只能闻到花香味，循着香味望过去，见靠近床边的桌子上，摆着一个灵位，葇兮走过去拜了拜，灵位前放着不知名的紫色野花，看上去是新摘的。</p>

二娘麻利地刷完锅，倒了油，待油热了之后，放入茱萸和八角，倒入地皮菜翻炒。</p>

“你平常偷偷做菜，阿翁也不知道吗？”</p>

“这个当然知道，我就是专程做给他吃的，他很喜欢吃我做的菜，却总也不舍得让我下厨，所以我只能趁他不在时偷练厨艺。”</p>

说话间，两盘菜已经端上桌，“葇姊姊，不知道你要来，所以没去买肉，你将就着吃。”</p>

“闻着这香味，都觉得饿得慌。”葇兮说着客套话，十岁的孩子，能做出来什么好吃的菜，朱翁吃亲生女儿做的菜，自然说好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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