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羊九缺（1/2）

潋滟居有人送信来, 是葇兮的信。葇兮展开信后, 心事重重的样子, 合上信后，简单拾掇了一下, 便出了相府。</p>

信是参军府郑大娘子郑则送来的，郑则是宣威将军府的嫡女，是郑修的姊姊, 月前刚嫁到参军府。她此刻正在茶馆等候葇兮的到来, 她长得皓齿蛾眉，打扮得雍容华贵。</p>

葇兮一进茶馆，早有丫鬟在旁引路，“江家娘子, 我家娘子在楼上等你，请随我来。”</p>

待葇兮朝这边走来，尚未行过礼, 郑则睥睨了一眼，十分不客气地说道：“离我六弟远一点！”</p>

葇兮并不答话，心知她这样的身世是配不上郑则的，虽然她不喜欢郑则, 但是就当下的情形来看，如果能嫁进宣威将军府, 自然是再好不过, 哪怕为妾。</p>

郑则感觉气势上吃了亏, 问道：“知道为什么吗？”</p>

葇兮不卑不亢地站着, 自己也有点吃惊，明明自己生来就自卑敏感，明明对方此刻是个骄傲的贵妇，何以自己会如此镇静从容。直到很久以后，才知道是自己对郑则并未动心的缘故，所以没有那么担心会失去什么。</p>

“不是你出身贫寒，不是你相貌普通，不是你无才无德，我娘家郑府纳个妾，不会在乎这么多。”</p>

葇兮依旧不说话，静静地等着郑则往下说。</p>

“是因为你属羊，古语有云‘十羊九不全’，‘女子属羊，独守空房，克夫克爹又克娘。’”</p>

葇兮的神情有片刻诧异，她想过很多种原因，诸如自己攀龙附凤，诸如自家母亲愚顽不化，诸如自家兄长不思进取，但她没想过会是这种原因。因为这个人前不久在锦园，为了捧高清漪，当时还说“十羊九不全”纯属胡诌。葇兮在心里暗叹道，这个蠢货，她若知道自己当时也在清漪身边，大抵就不会说这样的话打脸了。</p>

“在很多地方，如果是肖羊的孩子，要么趁还没出生，直接打掉，要么生下来之后，送去山上喂了野猪。看你的样子，应该是不知道这种说法，也难怪，毕竟穷乡僻壤，有什么消息也传不过去。”郑则斜靠在椅子上，看着面前衣着朴素的葇兮，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p>

“我也属羊，郑大娘子。”声音从背后传来，葇兮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并未回头看，郑则惊得直起了身子，那人正是汴京城大名鼎鼎的洞庭郡主，当日她在锦园为了奉承这位圣上跟前的大红人，还说了“十羊九不全”是胡话。</p>

到底是见过世面，郑则平静地起身，谦和恭敬地向清漪行礼，“洞庭郡主万福！”</p>

清漪很不客气地从郑则面前绕过，坐到了郑则的位子，伸手示意葇兮也坐下来。葇兮冲清漪笑了笑，并未坐下来。</p>

“正所谓‘十羊九不全’，而洞庭郡主福泽过人，正是‘全’的那只羊。”郑则笑得恰到好处，态度恭敬，教人挑不出半点错来，虽然她心里想的是，“郡主父母双亡，这还不算克爹克娘么？”</p>

清漪显然不买账，正欲理论一番，却见葇兮示意自己不要再争论下去，只好起身说道，“葇兮，我们走。”</p>

郑则麻利地退到一边，笑着伸手作请状。清漪此时非常痛恨郑则，跟葇兮对视了一眼，并示意葇兮往后面看去。</p>

葇兮心想，自己的生肖何以会被郑则知道？忽然，她灵光一现，想到了一种可能。于是试探性地说道，“郑家大娘，我无心挑拨，但是，谭笑敏确实不是什么值得深交的朋友，别的倒没什么，只是你若有什么秘密，可千万不要跟敏娘说，不出一天，半个汴京城的人都会知道。你若不信，去找她亲近的人问问即可。”顿了顿，又补充说道，“今日的事，我不会告诉别人。”</p>

葇兮说完后，朝清漪颔首，然后二人纵身跃上扶栏，齐齐跳到了地上，绝尘而去。</p>

原来葇兮出门时，清漪以为葇兮要会情郎，故暗中跟了上来。</p>

“今日多谢你前来解围。”葇兮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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