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欢而散（1/2）

赵文化打发人将葇兮送回相府, 葇兮让黄鹂将春笋拿至厨房, 又细细嘱咐了春笋的烹调之法, 一半留作炒，一半留作腌。</p>

回到房内, 葇兮将布匹放下，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那枚略微泛黄的竹叶，放到自己的妆奁里, 整个人都神清气爽。她吩咐众人退到院子外守着, 无事不得进来。她跑到院子里转来转去，自言自语道：“我也要盖这样一间别院，有满山叠翠，有鸟语花香, 有茂林修竹，有泉水叮咚，有芙蕖飘香……”</p>

她来到案前, 研墨提笔，写下一副对联，“茄蔬遍地千里翠，瓜豆满园一院香”。然后拿着写好的对联手舞足蹈, 尽情想象自己将要生活在一座农庄里。忽又觉得好笑，以前那么讨厌农耕, 如今来汴京城久了, 却又觉得这世间的人心难以捉摸, 从此宁愿去过田园生活。</p>

葇兮小的时候, 江奉宣曾教她一首陶渊明的诗，“种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晨兴理荒废，带月荷锄归。”当时，葇兮曾嘲笑这个五柳先生是个失心疯，当真是矫情得很，为了写几句押韵的诗，竟然无病呻/吟。如今想起，才觉得自己那时的想法真是可笑。</p>

“一株小草使花羞……”葇兮坐在秋千上，情不自禁地反复念着这首诗，脸上洋溢着从不曾见过的欣喜。</p>

忽又从秋千上腾地起身，从屋里拿出一把剑，清漪常用这把剑来舞剑。葇兮闭着眼睛，想起清漪舞剑时的动作，慢慢地学着她的样子。未过几息，又猛然睁开眼，担心清漪突然从宫里回来，静悄悄地出现在院子里瞧自己的笑话。</p>

不知过了多久，清漪爽脆的笑声响起在院子外，众奴仆簇拥着她走进来。</p>

“今日是什么日子，你们都候在院子外恭迎我？”</p>

葇兮收好剑，收敛好自己刚才的欣喜，出门一道迎接清漪，“因为我要给你一个惊喜！”</p>

清漪见了葇兮，看着她舒展的眉眼，“今日真是奇怪，我从未见葇兮你开心成这样？”</p>

葇兮疑惑地问道：“开心？我哪有开心？你见我笑了吗？”</p>

“谁说笑了才是开心？你分明有什么好事瞒着我！莫非……是郑府送纳吉了？”清漪算了下日子，纳彩和问名已过，算起来也应该纳吉了。</p>

“哪有的事？今日并没有什么开心的事。”葇兮不知为何，纳吉的事并不想告诉清漪，也不想告诉任何人。心里默默地向清漪道了个歉。</p>

“你哪里瞒得住我？哎，你们一个个把我当成傻子看，我哪有那么傻？你今日分明是有什么事。”</p>

葇兮拉着清漪来到屋里，拿出四匹流云锦给清漪看，“今日我遇到赵四官人了，这是他托我转交给你的流云锦，是我帮你选的。”</p>

清漪从中拿出两匹绣荷花的，“知我者，葇兮也，这花纹选的真合我意。”说着，便拿起布匹往自己身上比划。</p>

晚饭端上桌，正是白日里从幽簧挖的春笋，这几年在汴京城虽也吃过笋，但多半已经不太新鲜，今日新挖的笋满满的是竹子的清香，葇兮吃得很尽兴。自从葇兮说过不太喜欢落红之后，此后二人吃饭时，清漪都会屏退众人。</p>

“你今日真是非常不对劲。”清漪说道：“你我都是即将出阁的人，还有多少日子能朝夕相处？以后你就有什么事想跟我分享，都来不及了。”</p>

“也没什么事，就是赵四官人说你为我作过一首诗，‘一株小草使花羞’，我很喜欢，谢谢清漪。”</p>

“湘江之畔有白葇，遗世独立不随流。临水照得婀娜影，这三句是我作的，最后那句，是我抛砖引来的玉，是他赵文化的杰作。”</p>

“哦，是吗？”葇兮低头嚼着嫩笋，情不自禁之处，只好拿起水杯佯装喝水掩饰自己的失态。</p>

入了夜，葇兮早早地放下幔帐。辗转了许久睡不着，总是想起白天的场景，眼看着一更二更三更的梆子声都响过了，自己却还意兴阑珊。下了床，偷偷地取出妆奁中的竹叶，放在自己枕头边，又下床喝了一杯安神茶，却还是整夜未睡。</p>

起床梳洗过后，葇兮心中自是百感交集，喜的是，能遇见这样优秀的男子，他谈吐不凡，风雅有趣，远胜过一本正经君子做派的苏云起和不苟言笑的郑修，忧的是，自己即将托付终身的男子不如赵四官人那样与自己志同道合。</p>

早饭刚过，莒国公府的丫鬟就送来了苦瓜蜜酿。往常，虽然觉得郑修远不如苏云起体贴，可葇兮从未放在心上。今日不知怎么地，忽然有点伤感。</p>

葇兮起身去宣威将军府给芦氏请安，芦氏还是那般和善。</p>

葇兮笑道：“大娘子，我可以见见全明兄长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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