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无憾（1/2）

晴曦殿。</p>

葇兮醒来的时候, 已是躺在床上, 她揉了揉昏昏沉沉的脑袋, 浑身躺得又酸又痛，她摇了摇趴在床边的清漪。</p>

清漪见葇兮醒来, 自是欣喜万分，大喊了一声：“葇兮！”</p>

不过须臾，赵匡胤便来到晴曦殿。</p>

葇兮挣扎着起身行礼, 赵匡胤让清漪先出了门去。</p>

“江家娘子, 多谢你救了我四弟！”</p>

这是哪门子的感谢？这就是在长安街逛店铺时，两手空空出店门时，掌柜说的那种“多谢客官光临，下次再来。”不, 掌柜至少满脸堆笑，让人觉得心里舒服。可官家的面上，哪有一丝笑意？帝王总无情, 认为天下子民为他拼命，是理所当然的，须知自己并非他的将士，无需为他豁出命去, 若非对赵文化友情，我江葇兮才不会舍了命去救他。自己吸出毒血时, 虽心急如焚, 却也还是万般小心, 不曾想片刻之后, 便觉得头晕目眩，可见那毒蛇好生厉害。太医总归会如实禀报官家，没想到他对自己竟是这种态度，想来是看出自己心中所图，心生轻蔑之意吧。既然如此，此生怕是无望了。</p>

葇兮的双眼轻微而缓慢地眨了一下，随即轻笑道：“这是民女应该做的。”</p>

“江家娘子，四官人所中之毒，乃长吻蝮蛇，此蛇剧毒无比，你为四官人吸毒血时，不慎伤及脏器，恐年岁难永。”李太医道。</p>

葇兮头中一片嗡嗡巨响，心中记挂着赵文化。既然此生无望，又年寿难永，那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当下也不再顾忌赵匡胤在旁，问向太医：“四官人如何了？”</p>

“四官人伤在腿脚上，又因及时绑了系带，暂时无碍。”</p>

“不知，葇兮还有多少时日？”</p>

“好生将养，可保十年无虞。”</p>

赵匡胤道：“传令下去，用最好的药给江家娘子将养！”</p>

葇兮屈身道谢：“葇兮谢过官家！”</p>

“你救我四弟有功，可想要什么赏赐？”</p>

默了片刻，葇兮开口道：“愿得一宅院，陪母度余年。”</p>

“你对我四弟显见得有情有义，不如以后就跟着我四弟吧。”赵匡胤试探地问道，心中并无多少诚意，即便这江葇兮一口答应，他也有办法不留痕迹地收回此话。</p>

“官家厚爱，本不应辞，只是葇兮对四官人并无情意。”</p>

“那你为何救他？”</p>

“让官家见笑，葇兮自小穷怕了，料想四官人非富即贵，若救之有功，将来前途不可限量。”</p>

赵匡胤走后，葇兮又躺到床上，放下幔帐，对屋内的侍女道：“无事莫要叨扰。”</p>

她虽闭着眼，却有无数行泪珠滑落，湿了枕巾。</p>

十年，够了。哎，都怪自己一心攀附权贵，换来的报应的吧。也许是应了郑则那句“十羊九不全”，奉氏命比自己更硬，自是不怕自己克，如今想来，是先把自己克死了吧。</p>

赵文化前来探病时，葇兮平静地如一滩湖水。</p>

连日来，葇兮身子虚浮得厉害，没想到那条蝮蛇竟然这么厉害。她此刻有些后悔在祁山时未曾多学习下《永州蛇志》。</p>

“可好些了？”</p>

“区区蛇毒而已，并无大碍，你看我如今气色红润，便知已无事。不知官人的腿伤是否痊愈了？”</p>

“多亏你救治及时，我毫发无损。”</p>

赵文化的眼里多了些怜爱的神色，葇兮撞见之时，赶紧躲闪开来。这本是她日夜所求之事，如今心愿得遂，不料自己却突生横祸，既然年寿难永，又何苦拖累他？</p>

清漪的婚事渐近，葇兮隔日便去白塘村料理她的冬瓜。还有十年，她该何去何从？是留在这汴京城顾影自怜，还是去蜀地、汉中、江南、鹭岛，去寻访心上人昔日的足迹，抑或是远走她乡，不让阿娘知道自己年寿难永。</p>

朝堂上，有探子来报，北汉的刘钧意欲求娶大宋的公主，结为秦晋之好，否则将率兵攻宋。大宋正值国力衰微之际，只好求稳。</p>

清漪大婚这日，莒国公府的冬瓜吸引了宾客的目光，大家都在谈论着这带着喜庆花纹和吉利祝福语的冬瓜。</p>

葇兮目送新娘子上了花轿。</p>

官家赐的宅子宽敞明亮，奉氏眉眼里藏不住笑意。葇兮将奉氏安顿好之后，自己又去了白塘村。</p>

她每日都会去那口白塘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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