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疑云（1/2）

清漪回到浯溪渡口时, 夏日如火的残阳, 投射在江水之中。</p>

“哎, 父亲，你说我怎么就这么蠢？”</p>

“先是被人贩子骗得离家出走, 后来被雁州纨绔骗得差点误了终身，再是被赵匡胤骗，然后又被……”</p>

清漪一路牵着马走在湘江边上, 残阳正以肉眼可见之速斜斜西坠, 她口中念念有词，全然不顾路人投来好奇的眼光。</p>

“哎，我对这些人真心以待，他们却从未给过我真心, 人与人之间，一定要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吗？女儿生来就不善此道，如今也算勘破了红尘, 今后只想留在樰岭长伴父亲的英魂。”</p>

樰岭脚下，清漪走到水边，看了看自己风尘仆仆的倒影。掬了几捧水洗完脸后，仔细打量自己的面容。端的是螺黛远山眉, 双瞳剪水目，一看便知是心思纯善, 与世无害之人。她解开肩头的两条辫子, 挽了个精致的朝天髻。</p>

“这个龌龊的世间, 就留给那些龌龊的人吧……”</p>

清漪牵马一步步拾阶而上, 芳伯端着一碗青菜稀粥坐在大门口，警惕地看着眼前一脸戾色的女子一步步逼近。“你是何人？”芳伯已经年过七旬，花白稀疏的发须，口中只留了一个牙齿。</p>

当年她和初尘共赴蜀国时，曾遣散家中奴仆，这个芳伯，又怎会在此？清漪的脸色忽然变得柔和起来。</p>

她解开发顶的朝天髻，重新梳了两条小辫垂下来，“你可认出我来了吗？”</p>

“是三娘！”芳伯伸手摸了那两条小辫子，“芳伯年纪大了，一时没认出三娘来。我去给你端饭来。”芳伯颤颤巍巍地扶着墙往院内的小屋走去。</p>

清漪跟着进了小屋，灶台上的锅里，正用余火焖着青菜粥，芳伯掀开锅盖，还冒着微微的热气。他盛了一碗，端给了清漪。</p>

清漪仔细地看了一下芳伯手里的碗，洗得干干净净，一丝尘土也没有，显然是有人用过的。再一下屋子，水缸里有一大缸井水，灶台后面的柴火码得整整齐齐。</p>

“芳伯，这里还有谁住吗？”问出这话后，顿时觉得有些难受，倘若自己先前肯耳听四面，眼观八方，何至于落得如此窘迫？现在想来，那些人的所作所为，并非完全没有破绽，想来自己这般愚钝，他们也不屑于多加掩饰。</p>

“崇谦常来，也就是你的大师兄。”</p>

大师兄？是了，以前只知道朱榕是父亲的二弟子，竟没有想到还有个大师兄。“大师兄，他是何人？”</p>

“他呀，差点就成你姊夫了。”芳伯感叹道。</p>

芳伯话音刚落，清漪便听见山腰上有琴声传来。清漪出了院子，朝山腰走去。不多时，便见那里有一处茅屋，门没关，弹琴之人面向门口，面孔有些冷峻。</p>

“清漪，好久不见啊！”</p>

“是你，当年在拒霜园里，跟何初尘说话的人就是你。”清漪只要一提到初尘，不知怎地，终究柔和不起来。想起芳伯刚才的话，心中蔑笑道：才女自古总多情！</p>

“记性真是差！我看着你长大，你竟然只记得什么何初尘！”崇谦苦笑道：“你跟你姊姊，还真是不同，你姊姊可比你聪明多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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