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机鸩毒（1/2）

太平兴国三年。</p>

七夕这日, 是李煜的四十二岁生辰。如今, 南唐降宋已有两年。李煜几杯酒入腹, 想起在南唐时绮丽柔靡的往昔，不由得潸然泪下。</p>

“春花秋月何时了, 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明月中。”</p>

“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 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p>

一众宫妃争相称赞, 歌女们随即吹拉弹唱起来，殿中好不热闹。</p>

宫人来报时，赵炅勃然大怒，气得将案上之物尽数拂去。</p>

一旁, 王继恩道：“不过就是个百无一用的书呆子，官家何需跟他计较！”</p>

“这个违命侯，亡国了还如此不安分！好吃好喝供着他, 他竟不知感恩，留他何用！去，把齐王喊来！”赵炅眼下正为北伐北汉之事烦心，心想,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免得日后有人拿他做文章起事。</p>

赵文化入了文德殿, 赵炅指着案上的一壶酒, “今日是违命侯的生辰, 你带上这壶美酒, 代我前去祝贺一番。”</p>

文化看着赵炅脸上阴沉的脸色，自是不敢多劝。当年大哥登基后，连恭帝郭宗训都不曾忌惮，似乎丝毫不担心有人借恭帝之名造反。如今天下之势渐渐明朗，黎民好不容易过上了太平的生活，仗根本打不起来。如今，二哥竟连一个文弱书生都要赶尽杀绝，当真是心狠手辣，眼里容不得异己。</p>

看了看案上的美酒，想来今夜违命侯必死无疑，想不到却是借用自己的手，不知日后史官会如何记录此事。罢了，君王有命，岂能不从。再说，死后都是一抷黄土，管后人怎么说，反正自己跟那些人毫无瓜葛。当下，从案上拿过美酒，领命前去。</p>

李煜见了文化来，醉态更加肆意。这位大宋的齐王殿下，曾与自己有过一面之缘，且彻夜谈诗论道，与自己颇为投机。见他携美酒前来庆贺自己生辰，不由分说便拿起酒壶往嘴里灌去。</p>

“齐王殿下，好久不见，你怎么得了空来看我？可是又被尊夫人的上联难住要前来求助于我？我跟你说，尊夫人的诗词，让我想起二十多年前的一位故人。”</p>

自从沦为阶下囚后，李煜总是想起过去的事。最近，他想起记忆深处的一位风流人物。要不是此番落魄，他也没空想起那么久远的人物。毕竟在南唐时，后宫佳丽多得是环肥燕瘦，连眼前人都认不全，哪有空去想其他不太相干的人。</p>

他年少之时，自认为才华满腹，举国之内，无一敌手，却不想在南楚时，栽了跟头。</p>

那年，兄长去南楚办事，他跟随前往，意欲领略南楚一带的山光水色。听闻丞相家有位绝世才女，多少名儒对她赞赏有加，他很是不屑，认为南楚蛮荒之地，少有人才，故而吹捧有加。他向丞相家递了拜帖，意欲会一会这位楚国才女。</p>

到了江边，见众仆妇簇拥着一位女童，那女童虽未长开，不过眉眼中依稀可见来日的绝色。</p>

名噪列国的楚国才女，竟是一位女童！</p>

那日，他三战三败，落荒而逃。</p>

李煜自斟了一杯，递到唇边，“好美的葡萄美酒，竟也不输我们南唐的梨花醉！没想到大宋的皇帝这么慷慨！”</p>

一杯下肚，他继续说道：“芙蓉秋，潇湘地，湘江美景诗如画。山水中，清风飒，鱼网起，渔歌罢。天外仙客今南下，蓬荜中，金光洒。他出招，我拆卦，地上顽童不怕。这是她当年的诗作，好一个楚国才女！”</p>

“后来，她的家国被我南唐铁骑血洗，不知她可曾对我有恨意……”</p>

看着眼前一代文豪对自己如此信任，文化想起两年前的正月初二，那日风雪交加，自己与他在驿馆内秉烛夜谈，当下请教了他许多写诗作词的技巧，他倾囊相授毫不藏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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