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iece.6 关于回家（1/2）
“最近，有新闻说附近的女高中生被痴汉性骚扰了，大家要注意一点，回家最好是结伴同行，而且在天黑之前一定要到家。”水原老师站在讲台上，表情认真严肃，“都清楚了吗？”
“是——”讲台底下是一片整齐的回应。
“那就放学吧。”水原老师朝大家挥了挥手，下一秒钟，原本安分地坐着的学生们便立即作鸟兽散，教室也随之吵闹起来。
我正收拾着书包，吵闹声中突然多出了一声喊叫：“喂，华宫雾叶，水原老师叫你！”
“是，来了！”我赶紧放下书包快步向在教室门口等我的水原老师走去，“水原老师。”
“哦，华宫。”水原老师看见我走来立即露出笑容，转身走向办公室的方向，“走吧，跟我一起去一趟办公室。”
“啊啊……有什么事吗？”当着大家的面叫我出去可不太妙啊……我赶紧跟上水原老师的脚步。
“嗯……稍微有点事。”水原老师的笑容里透出几分神秘，“我觉得雾叶小姐你应该会开心。”
诶……好在意啊……啊，不对，这不是重点！我抬起头小声责备道：“叫我华宫啦，水原老师！”
“是么……”水原老师眯起眼睛看向我，笑得有些耐人寻味，“我叫雾叶小姐‘华宫’的话，你会开心吗？”
啊？我被他问得愣在了原地。什么开心不开心的……突然被生疏了肯定不会高兴啊，但是在学校里老师和学生这么亲昵，被发现的话可是事关秋人先生职业生涯的……虽然我们并不是那种关系……这该让我怎么回答啦……秋人先生真的很擅长让人心烦意乱！
也许是我纠结的表情被秋人先生注意到了，没有等我回答，他就又转过头看向前面的路，语气懒散又轻松：“放心吧，我有分寸。”
有分寸……我可不觉得秋人先生有这么可靠……我心中暗自诽谤着，跟着他走进了办公室。
进入办公室之后首先吸引了我的注意力的是水原老师办公桌上的一只透明的花洒，曲线优美的瓶身以及简约大气的外观一下就赢得了我的喜爱，让我的声音都忍不住雀跃了起来：“哇，好可爱的花洒！”
“哦，刚进来就注意到了，不愧是植物的痴汉。”水原老师从我身边走过去坐到自己的座位上，笑得好像被夸奖的不是花洒而是他。
“植物的痴汉总比女高中生的痴汉要好吧。”我欣喜地捧着那只花洒，露出痴汉的笑容，“哇啊！救命！太可爱了吧！”
“是给你买的哦。”水原老师用食指的指节敲了敲花洒的瓶身。
“哇！”我一瞬间无法控制自己的音量，大声尖叫了起来，“给我？！”
“嘘……”水原老师把食指抵在唇边示意我安静下来，又斜眼瞟了瞟各自忙碌的其他老师，压低声音说道，“你之前不是一直用水杯帮我浇花吗，看上去很不方便的样子，前几天我刚好有事去了我姐姐那里一趟，就顺便把这个买来了。”
我立即捂住嘴俯下身，放低了音量问道：“秋人先生去凛子小姐的花店买东西还要付钱的吗？”
“没办法啊，毕竟姐姐也已经出嫁了嘛……”水原老师无奈地摊开手。
“那么，那些也是凛子小姐送到喽？”我指了指一开始放在花洒旁边的几棵原来并不在桌面上的多肉。
“啊啊，是的，姐姐她总是舍不得把卖不出去的植物扔掉，一些带回自己家里，另外的就到处送人……我明明也养不活这些东西……”水原老师叹了口气，“让你照顾这些奇形怪状的东西真是抱歉了。”
“那是因为凛子小姐非常喜欢植物吧，不管是长得漂亮的植物、还是长得有点与众不同的植物，都温柔地会当成孩子一样去宠爱，所以才会帮丈夫一起经营花店。我也是因为凛子小姐才喜欢上照顾花草的。”我小声笑起来，“关于这一点，水原老师和凛子小姐非常相似呢，不管是怎么样的学生都能温柔以待，正因为这样，水原老师才能在学生中特别有人气。”
“啊啊，我就算了……你也太会夸人了吧。”水原老师偏过头，不知是不是因为害羞，迅速转移了话题，“我姐一直问你什么时候去她那里玩呢。”
“改天一起去吧？”我笑着邀请道。
“嗯，去买点你喜欢的花花草草之类的。”水原老师又重新看向我，“除此之外呢，还有另外一件事。”
“嗯。”我直起腰等着水原老师说话。
只见水原老师从某一格的抽屉里掏出了一只银光闪闪的小钥匙，伸过来手递到给我。
我立即放下花洒，小心地接过那只钥匙，疑惑地问道：“嗯？这是……”
“天台的钥匙。”水原老师的表情像个得了满分的孩子一样相当的得意，“我好不容易才从校长那里要来的哦，了不起吧？”
“了不起啊！”我打从心底里感到震惊，“这个给我没问题吗？”
“嗯，尽管拿去用吧。你不是说过非常向往和朋友们一起在天台上吃午饭、聊天的场景吗。”水原老师抬起胳膊摸摸我的头，“你上次学力检测考了学年第六对吧，作为给努力的你的奖励，天台的钥匙就借你用一段时间。”
“啊……”我之前不经意说过的一些话秋人先生居然全都记得……这么好的人为什么会成为我在日本的第一个朋友呢……我也太幸运了吧……这份感动让我一时竟无语凝噎，“秋……秋……秋人先生……”
“要谢谢我就打住吧。”秋人先生伸出一只手挡在我面前以示拒绝，“你什么时候能改改你这个礼貌过头的毛病啊。”
“对不起——”我都有点落泪的冲动了，肯定是因为在日本待久了，连性格都漫画化了。
“也不要‘对不起’啦。”秋人先生放下手，无奈地看着我，“算了……啊，对了，你的社团活动结束之后我送你回家吧。”
我正想委婉拒绝，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打开，伴随着开门声响起的是一阵熟悉的声音：“水原老师，我帮木村把作业本送来了。”
“哦，多谢。”水原老师赶紧站起来，向着进来的人招手，我顺着水原老师招手的方向望去，意外地看见了搬着一大摞作业本的佐伯同学。
佐伯同学将那摞一看就很沉重的作业本堆放在水原老师的办公桌上，下一个动作就是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我：“雾叶，你们差不多聊完了吗？”
“啊……”被佐伯同学这么直勾勾地看着，我突然紧张了起来。虽然佐伯同学平时就是这种眼神没错啦，但是自从上一次一起买书之后我们除了日常的问候就没在说过什么话了，这就不免让我觉得佐伯同学是不是在躲着我……今天他又这样猝不及防地拿出以前的态度对待我，让我觉得有点心慌。
水原老师大概是发现了我的尴尬，出声解围道：“佐伯你是有什么事要找华宫同学吗？”
“嗯，有事。”虽然是在回答水原老师的问题，但佐伯同学的眼睛一直锁定在我这边。
看来我不说点什么是不行了啊……我努力扬起嘴角问道：“佐伯同学有什么事呢？”
佐伯同学瞟了一眼站在旁边的水原老师，有一瞬间皱了皱眉，但是下一秒他就恢复了像往常一样平静的表情，凝视着我的眼睛对我说：“雾叶，社团活动结束以后，我送你回家吧。”
诶诶诶？佐伯同学突然这是怎么了……我一下有点受宠若惊。佐伯同学凝视着我的目光非常的坚决，语气也有些强硬，与其说是征求我的意见，倒不如说只是单方面的通知。然而我还是条件反射地摇头拒绝：“不用了，我家很近，所以不用麻烦谁送我回家啦。”
“就是因为近才危险啊，之前的新闻上说痴汉出没的范围就在这一带。”佐伯同学的接话速度之快简直就像提前排练好的一样，说完，他又看向了水原老师，“你说对吧，水原老师。”
水原老师迟疑了几秒钟，但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连连点头附和道：“没错没错，我都说过了要结伴回家的吧，你们如果出事了，可没有人能担得起责任。有佐伯送你回家不是刚好吗。”
这个时候秋人先生你倒是很有分寸啊……招架不住左右夹击的我只好妥协：“那么就麻烦你了……佐伯同学。”
“啊，好了好了，事情都解决了。”水原老师一仰身子瘫坐在椅子上，向我和佐伯同学摆摆手，语气相当的怠惰，“行了，你们该干嘛干嘛去吧。”
“那我们就先走了，水原老师再见。”佐伯同学礼貌地低下头，抬起头来后又对我说，“走吧，我们一起出去吧。”
普通地走出去就好了，自然是一起的啊，为什么非要特意说一下……我不由地寒毛倒竖，乖乖地跟在佐伯同学后面出了教师办公室。
一出办公室，我就看见莉莉奈同学像是狩猎的猛兽一样守在门口，看见我出来了，她就像看见美味的猎物一般两眼放光，径直挤开佐伯同学捉住我的手臂，兴奋地问道：“呐呐呐，雾叶酱雾叶酱，水原老师找你去干什么啊？偷偷约会？”
莉莉奈同学似乎一直坚信我和水原老师迟早会成为情侣，于是就开始单方面地关注并支持我们之间的关系。虽然对方是我的女神，我是怎样都无所谓啦，但是水原老师被这样误解，我还是有点担心他的职业生涯的，因此我也就只好不厌其烦地向莉莉奈同学澄清：“没有约会啦，我和水原老师不是那种关系……”
“我知道啊，现在不是嘛……”莉莉奈同学一边拉着我朝教室走，一边露出了暧昧的笑容，“水原老师啊，肯定是在等着你毕业呢，毕业之后就娶回家什么的，真是深谋远虑啊，哼哼。”
“莉莉奈同学，你再说这样的话水原老师可就要被辞退了啦。”我实在是哭笑不得。
“哦哦哦！你这是在意水原老师的表现哦！不想让他丢了工作所以才要隐瞒对吧。放心吧，我不会跟别人说的！”莉莉奈同学挽着我的手臂，靠得越来越近。
唉……莉莉奈同学似乎听不进去我说的话呢……确实，在来上学之前我和秋人先生关系一直相当的亲密，稍微有点逾矩的事情也因为意外发生过一两次……但是自从知道了他是我的老师之后我是绝对地断绝了对秋人先生的任何非分之想，只是单纯地把他当作老朋友来看待……是我的反省还不够吗……我试探性地发问：“我……看上去和水原老师关系很好吗？”
“很好哦。”一直默默跟在我们身边的佐伯同学突然发话，声音闷闷的，“之前不是还把他叫到你家里了吗。”
莉莉奈同学立即兴奋地在我耳边喊叫：“什么什么？家里！虽然雾叶酱你有跟我说过你们会去对方家里……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啦？”
佐伯同学淡淡的声音加入了进来：“我也想知道，是什么关系呢？”
右边是莉莉奈同学渴求的眼神，左边是佐伯同学审视的目光，夹在两道炙热的视线中的我感受到了一种奇异的恐慌，这份恐慌吓得我失去了任何说谎敷衍的勇气，甚至连说实话都结巴了起来：“就、就像之前和莉莉奈同学说过的一样，是特别要好的朋友……除、除此之外……”
我明显感觉到左右两边都屏住了呼吸等着我的下文，让我再没有把话收回去的余地——
——“除此之外，秋人先生他，也是我的英雄。”
“哈……英雄……”莉莉奈同学大概对这个词感到非常不可置信，“这是什么，漫画台词？”
“真是的——莉莉奈同学——明明是你要问的——”我瞬间欲哭无泪，虽然我刚刚说的话的确很羞耻就是了。
莉莉奈同学立即举手投降：“抱歉抱歉，我没有嘲笑你的意思，所以别用那种委屈的眼神看着我啦。”
诶，一下子就服软了。看起来撒娇似乎对莉莉奈同学很管用的样子……本着实践出真知的态度，我牵起莉莉奈同学的手，皱起眉头、嘟起嘴巴，做出反正我自己不敢看的撒娇的表情，细声细气地哀求道：“那以后就不要聊水原老师的事了嘛，可以吗……莉莉奈同学？”
“好好好，我知道了，我不聊就是了。”莉莉奈同学闻言瞬间妥协，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她的语气似乎还有点宠爱，“不聊水原老师了。那，雾叶你社团结束之后，我们一起回家吧？”
真的转移话题了！莉莉奈同学果然是拿撒娇没办法的类型，好，我记下了！我心中一边窃喜一边回答莉莉奈同学：“一起回家当然好啦，但是莉莉奈同学你家比较远吧，最后一段路不就变成你一个人走了吗，那多不安全啊。”
“不会啊。”莉莉奈同学扬起笑容，“我也叫了我男朋友一起回家，所以不用担心。”
“莉莉奈同学交男朋友了啊！”我的注意力立马集中到了“男朋友”这个词上，真想知道是哪个臭小子运气这么好……
“嗯，本来想今天放学之后让你们认识一下来着。喏，你看，就是这家伙。”莉莉奈同学把她的手机递了过来，已经解锁的手机桌面是一对头挨得很近、看上去很亲密的男女。很明显，女孩子就是莉莉奈女神，可是那个男生……诶，相当面熟……
“你还记得他吗？”莉莉奈同学指着手机屏幕上的那个男生，“他就是我们联谊那天认识的竹内遊哦，迟到的那个男生。”
啊！听见“竹内”这个姓氏我就想起来了：“是泉君的哥哥！”
“对对，就是他，看来你只记得泉君啊。”莉莉奈同学点点头，收起了手机，无奈地笑道，“那么你这样就能放心了吧，一起回去吧？”
这个时候一边的佐伯同学又毫无征兆地加入了我们的对话：“雾叶已经答应和我一起回去了，所以你就不用操心了。”
啊，对哦，还有这茬！刚刚太过震惊于莉莉奈女神有男朋友的这个消息，都忘记明确拒绝她了。我知道莉莉奈同学完全是出于好心才提出了这个建议，但是三人行什么的果然还是太不靠谱了吧。这可是难得的能和外校的男朋友独处的时间，却要塞进我这么一个电灯泡，就算莉莉奈同学和竹内同学都答应，我自己也是绝对无法接受的。于是我顺着佐伯同学的话讲道：“嗯，因为我已经答应佐伯同学了，所以莉莉奈同学就和竹内同学两个人一起回家吧。”
“呜哇，这家伙，刚刚那么积极地要帮木村搬作业，原来是为了先抢一步么，真是大意了。”莉莉奈同学立即露出了嫌恶的表情，凑到我的耳边低声问我，“呐呐，雾叶酱，你和这个腹黑怪是什么关系啊？”
腹黑怪？是指佐伯同学吗，我偷瞄了一眼佐伯同学，忍着笑回答道：“是宅友。”
“哦哦，朋友而已嘛——”莉莉奈同学提高了的声调听上去像是在调侃佐伯同学，引得周围的人都纷纷侧目，而其中佐伯同学的眼神则是相当露骨的不耐烦。
这两个人对人这么不客气的一面我还从来没见过呢，感觉他们关系匪浅啊，出于好奇，我拉了拉莉莉奈同学的袖子，抬头问道：“莉莉奈同学和佐伯同学之前就认识吗？”
莉莉奈同学低头看向我，又切换回了原来的语气：“嗯，认识啊，我们在同一个社团嘛。”
明明已经认识了有一段时间了，这个情报还是第一次听到！我赶紧追问道：“诶，我好像还没问过来着，你们俩是什么社团的啊？”
“美术社。”两天异口同声。
“哦……哦。”我再次懵圈了，原来还有这种设定的吗，“我都不知道呢……”
“诶，我还以为在这个学校里没有人会不知道呢！”莉莉奈同学的表情是发自真心的惊讶，“前段时间的绘画大赛，我们学校参赛的人可是全都拿奖了哦。这个腹黑男居然没有借这件事好好炫耀自己一番吗？”
仔细一想，我好像确实在公告栏看到过祝贺获奖的海报之类的东西，只是没想到拿奖的人里面居然还有我认识的人……这可真是荣幸啊……我不禁赞美道：“好厉害！你们拿到了什么奖项啊？”
“我拿到了特别奖哦，这可是比一等奖还稀少的奖项。”莉莉奈同的笑容自信又骄傲，然后她又想到了什么糟糕的东西似的沉下脸色，嫌弃地说道，“啊……佐伯的话，拿了二等奖。嘛，画得是不错啦，不过你别看他平时人模人样的，他的画可是完全暴露了他内心的黑暗……真是可怕的男人。”
佐伯同学毫不示弱地瞪向莉莉奈同学，好像是在给予什么警告一样。
莉莉奈同学的评价还真是不客气啊，我可从来没觉得佐伯同学有什么内心黑暗的……这大概是只有他们两个人能懂的世界吧，我笑道：“你们两个关系真好呢！”
“并不好！”又是两人异口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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