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天命三棱镜（1/2）

山莲的故事里有一个人没有姓名, 那就是她当时心爱的人。

这两人两情相悦, 只因为男方家里很穷，安特娜一直嫌弃, 所以他们始终没能正式在一起。男人发誓要混出头，离开村子去致富，不想中尉在其中插了一刀。

得知消息的男人飞快赶回, 商量着要带山莲一起走。然而交涉无效, 山莲被家人困住，他唯一能行动的时机只有深夜, 趁深夜将她偷出来。

瑞斯和菁菁都是他的好朋友，知道这计划，菁菁赞同但瑞斯反对, 两人才在树下吵了一架，被班扬看到。

瑞斯反对不是因为菁菁说的“胆小”, 他是单纯觉得两人逃走的计划太过于冒险——他们居然要选择远离追踪、想潜入愚心林爱人坡那边, 从西北方向的山路进入风之国。虽然男人有些本事，可夜晚依然潜伏着太多的危险。

菁菁不肯听他解释, 瑞斯沮丧了片刻就去重新找男人商谈，然而还没商谈完, 另一侧已经出事了。

山莲不见了。安特娜提前联系了中尉那边的人要连夜将她送走，省得夜长梦多, 听闻一切的山莲假装顺从, 半路就想办法逃走了。

再之后, 男人似乎知道山莲要去哪里, 也不顾劝阻，跟随径直消失在了山中。

大家找到了山莲的尸体，只知道这故事以悲剧收场……男人终究是没能赶上，徒留空荡荡的老橡树张望着蓝天的方向。

诅咒就是从那时开始的。这才是故事的全貌。

菁菁自责要是早点帮他们逃走就不会出事了，所以拒绝原谅瑞斯，直到林露可到来。而林露可听得久久缓不过神，难怪……难怪她听到的时候就觉得故事好像少了点什么，可这故事……她是从谁那边听到的来着？

“你说的那个人，山莲的男朋友……他……”尚未开口，林露可已经有不好的预感，“他是不是叫……青石？”

“你怎么知道？”不仅是菁菁，全橡树村在这里的人都大吃一惊，没有人告诉她这些事情才对。

“真的是他？”林露可惊得站了起来，“他之前回过村……你们看到了吗？”

全体人脸色煞白。

“露露……青石死了。死在爱人坡那棵橡树上，自杀。我们是亲眼看见他的尸体……亲自下葬的。”

夜色转深，仿佛浓郁得化成了淤泥。

那几个幸灾乐祸的女人已经早早睡下，毛茶还没有，她坐在家里玩弄着那只手镯，好像女儿死了对她来说不算什么打击一样。

她打算明天就收拾一下去投奔住在水之国的儿子，不但不悲伤还很开心——她终于有理由和儿子长期生活在一块了，可以斗一斗未来的儿媳，最关键的是今天还有件大喜事。

想到林露可那个妖女终于被军营抓走了，她就开心，开心到甚至想去酒馆偷点酒喝的地步，可惜酒馆大门锁死，她怎么也进不去，不能在临走前搬空酒馆真是遗憾。

“你说他们会怎么折磨那个小丫头？还有菁菁，是不是都被打得半死不活了？军营可是不饶人的，哈哈哈！”

阿庞嘟囔一声，翻过身去，受伤以后他已经不是很想管这些事。

“去去去，去把仓库里那点酒底子拿过来。我要再庆祝庆祝。”

阿庞不听她的，毛茶索性自己去拿。小仓库就在她家屋子的隔壁，她没翻到酒却翻到了锤子，考虑着要不要用这个把酒馆大门锁砸开，不能便宜了那家伙。

主意打定，毛茶便拎着锤子走出来，外面黑得吓人，甚至一个错身的功夫就伸手不见五指，她喊了两声阿庞的名字，要他过来帮忙，但屋内毫无回应。

“死鬼，快出来！”

毛茶凑近，敲了两下玻璃。屋内的油灯不知什么时候也熄了，只能朦胧地辨认出附近的床上有个黑影，大概是人形轮廓。

怪了，叫了这么多声，阿庞连个反应都没有。

毛茶决定再凑近看看，又将手贴了下窗户，她忽然发现窗户上有些喷溅污渍便下意识用手去擦……擦不掉。污渍来自于窗户内侧。很大一片。

毛茶有些疑惑，探头去看。

月光一时从云层中脱开，映亮了片刻窗户。污渍从暗黑转为鲜红，宛如窗户上盛开了血红莲花。

阿庞已经是死人了，在床上僵直，旁边还分离出陌生的黑影。

“啊——！”

毛茶的惨叫持续不断，她踉跄向村内跑去，却像是踩入了泥沼。泥沼不断将她拖回，她连院落都走不出去，被埋至胸部的淤泥呛出了眼泪。

“别过来——不要杀我——你……你是！”

毛茶辨认出了那张脸，却也因此而停止了呼吸。

“你也帮了山莲不少忙吧……在给军营通风报信这一方向上。感谢你。”男人咧开嘴，手里一把染血的钢刀，半蹲在她面前，“下一个轮回再去暗算老板娘吧，晚安。”

光芒闪烁，很快又淹没在死寂之中。

男人缓慢行走于活动的淤泥，他很满意小村现在的状况。淤泥活动起来，淤泥包裹着那些在其他屋子里惨叫的人，四处都是浓烈的鲜血气息……但还不够。远远不够。

还有一批人阴差阳错地被送到军营，那里反而是避风港。或许他应该趁下一个太阳升起之前去会会他们，让这个名为橡树的小村彻底埋葬。

男人又在淤泥中走出了两步，停在道路中央。他感知能力有限，竟然才看到道路下方的谷垛上坐着一个人。

一个观战者，碍事的人。

“你好，青石。”来人向他打招呼，“也许你不知道我是谁，可你的名号我却十分了解，幸会。”

青石不悦地看着他。

一只黑猫向青石走来，喵地一声，越过他的身体，继而重新跳入淤泥中，如入无人之地。

“他们叫你‘阿狂’。你确实很狂，竟敢敢拆了那位大人的术法。知道会有什么下场么？”

“不会比你更好，但也不会比你更糟。谁知道呢，太阳升起前，没人知道橡树村还会不会恢复原样。”阿狂弹了下衣服上的泥灰，“你的复仇拦住我的去路了，真是对不起。”

青石竟然无法出手。他感受到了心悸，明明不该有心的地方传来强大的悸动，令他动弹不得。

“是你用计将老板娘她们调开的？真是高明。你是怕她们全死在今夜，干脆送去营地保护她们？”

阿狂笑笑。

“为什么不直说，不怕老板娘因此而恨你一辈子吗。”青石嘲笑，“你没谈过恋爱，不会明白猜测从来都是大忌，真心交流才能走得长远。”

“建议我收下了，谢谢。冲这建议，我可以给你一个安详平和的结局，没有太多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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