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神迹（1/2）

林露可一动不动地仰望着山顶。

黑暗好像在侵蚀她的大脑，在窃窃私语，在以天为幕的地方不断翻涌，蜃气与光影缓缓流动。

那好像是个人，却又好像不是。如此高的山峰，肉眼绝不可能望见他的存在，海拔数千米的高空人影将化成极渺小的黑点，如能看见，已是神迹。

她在用意识观望神迹。

那个人将目光从她的方向收回，继而茫然地望向四周，又望向天际。

好像刚才只是一道乱流闯入，现在一切才要回归正轨了一般。

他在向着天际喃喃自语些什么，像是在念一段很长的祈祷词，声音追随冷冽的风盘旋而下，本无界限的天地忽然亮起光柱。

闪电撕破苍穹，苍穹映亮闪电。

光亮迎在他身上的一刻，林露可看清了他身上穿着素色锦袍，如墨流动，在白雪皑皑中化开。他有着极为精致的侧颜，即使只是微光照亮的一瞬，也足以随之映亮这雷云涌动的天际。

他的气场像是要君临天下，要与这天地、风雪、雷暴抗衡，但身体却先要逼近极限，随着风势动荡。

第二道光柱降临，落入浩瀚大地，他弯下腰，吐出一口鲜血。

这血像是一道号令，那些似有生命的黑暗忽然乘着蜃气而起，大团大团将他包围，几乎能听到从簇之中传来啮噬的声音。

林露可看得心焦，她想不顾一切冲上那峰顶，想叫喊，想助他一臂之力……却怎么也动弹不得，嘴里也似塞了棉花。

意识好像在幽暗之中脱离了形体，向着九天之上盘旋而去。意识和意识交错，就像闪电的分叉在大片树林顶端聚集又散开一样，一瞬间夺去了万兆生机。

她听到他说话了。

他说，笨蛋。你永远也不会知道，我为你做了什么。

他说，要不是会消失，真懒得理你。

天地忽地向她袭来。

“小丫头，你没事吧？丫头？”

林露可从呆滞的状态中渐渐恢复过来，尚且在梦中般第一时间就要冲向大门，被柜台前的人一把拽了回来。

“干什么去？中邪了啊，看这是几？”

刚才交给她东西的男人伸出两根手指在她眼前晃晃，林露可转过头，勉强露出个笑容。

她当然还能分辨数字，可不知为何那种心惊肉跳的感觉还停留在胸中。幻象渐渐远去了，激烈的心跳没有，甚至随着刚才“梦”中所见景色的消退产生了种说不出的牵绊感，就好像驾着马车从雪原经过时，从车上坠下一样东西。

马车载满了和回忆相关的珍贵东西，缺失了哪个都不行，可奔跑的马却不肯停下让她好好搜寻，颠颠簸簸中，也无法好好找下到底是丢了什么。

林露可这时才有时间好好看看手里的物品。被男人硬塞来的东西差不多有一根中指的长度，是块破碎的残片，好像穿衣镜被打碎了，只留下这一片一样。然而它非常冰冷，表面模糊不清，与其说是镜面不如说是块打磨好的永冻冰，即使握着也能感觉到手掌被冻得一阵阵发麻。

林露可仔细问了男人这真的是从盗贼手上拿到的，男人也再次确认，并且一脸鄙视——那群盗贼，也就是山上的山贼从不干好事，专门袭击往来的商旅、贵族和看起来比较有钱的人，什么稀奇古怪的宝贝弄不到。

“那个山贼头领……您看到是什么样子了吗？”

“突然用敬语干什么？”男人诧异地望了眼林露可，似是被她急切的语气略微惊到，“贼就是贼，关注个毛贼干什么？问这有什么用，好好经营你的酒馆，现在的年轻人就是不务正业，唉。”

“不是，他……”

“都说了是山贼了，你要是有命就自己拿着这东西去问。”

男人丢下句狠话，兀自带着沙拉走出了门。

“主人，你刚才没事吧？看到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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