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屋忆往事（1/2）

目送小仙蝶飞远，两个人相扶着回到木屋。

“如靥姑娘，你我萍水相逢，也许是一种缘分。虽彼此并无多少了解，但我却有一种似曾相识之感。所以虽然免不了好奇，但除非你自愿，我不会去追问你的身世来历。但我却愿意给你这个救命恩人讲讲我小时候，却不知姑娘可愿聆听？”

花如靥看着他清亮的眸子，慎重地点了点头。

“我虽出身王宫，但我的平生也是……我本来也从不愿向人提及……我小时候身体孱弱。记得七岁那年的夏天，有一天午后忽然发起烧来，先是脸上和脖颈起了许多红疹子，奇养难忍，后来蔓延至全身。这可急坏了我的母妃，立刻宣太医诊治。太医问诊后说是一种风疹，虽然难治但幸好太医院曾经有一位老太医治好过这种病，他本人对这种病也有过研究。不过那位老太医近来一直守在病入膏肓的太后府中，怕是无暇顾及。母妃明白兰王极孝，按当时情形擅自去找老太医恐也不宜，于是请那位太医先开方药替我疗治。太医开了方叮嘱让母妃按时给我外洗内服。三天后红疹渐渐消失，遍身结痂。太医来复诊，说是病情应该正在好转。可是又过了一日，结痂处却开始溃烂，又痒又疼又不敢抓挠。太医却瞧不出是什么原因，只说蹊跷——按病情不应该如此。母妃无奈派人去求父王欲另寻良医。可派去的人回来说兰君为太后病情忧心加之又染了暑气，正在休养，还说何不禀报王后。第二天王后就让人送了个名医来给我诊治，那医生说我患的是一种很罕见的恶疾，还很容易传染人，必须先立即离开王宫以免殃及整个后宫！母妃不信，连着又找了两名医生问诊，却都异口同声。母妃吓得哭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带着一件礼物去求王后——那是父王第一次见到身为宫女的母妃时赠给她的一块蝴蝶玉佩，据说之前王后也很喜欢那个玉佩，但父王没有赐予她。母妃献上蝴蝶玉佩，并说只要能让我留在宫中诊治不离开她身边，宁愿自己被降为普通宫女，并且永不再见父王。我后来听说那玉佩差点惹怒了王后，我想母妃大概是急糊涂了，竟拿父王与她的定情物去求王后。所以那天母妃回来后依然带回了那个玉佩，同时还带回了一只玉笼。母妃笑中带泪地对我说我可怜的瑜儿你有救了，王后虽然很生气，但还送了这只玉笼。玉笼里就藏着救瑜儿的灵丹妙药！”

‘灵丹妙药！藏在玉笼里？’当时烧得有些迷糊的我也觉得奇怪。

后来才知道王后送了母妃一对十分罕见珍贵的偷香鼠，就装在那个玉笼里。

“偷香鼠是什么东西？”花如靥好奇地问。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那是一种只有拇指大小的老鼠，但和一般的老鼠大不一样——不仅体型娇小可爱，而且毛色雪白嘴唇鲜红。但极难豢养。”

“那又怎么样？能治你的病吗？”花如靥觉得莫名其妙。

“当然……你知道偷香鼠名字的由来吗？”

“我怎么会知道！”

“因为这种老鼠专吃有香气的鲜花花蕊，吸食花露。他排出的粪便叫作偷香涎，晶莹似蜜奇香无比。”

“竟有这样奇怪的老鼠？然后呢？”

“所以宫中贵妇就会不惜重金得到和豢养它来得到偷香涎，用作消炎镇痛更用作养颜驻龄。但偷香鼠每次排出的偷香涎都很少，而且保持香气的时间很短。一旦超时不但香气尽失还会变质。而一旦用了变质的偷香涎，不仅不能养颜香体还会使皮肤溃烂以致留下丑陋的疤痕。之后那些天母妃就精心饲养并不眠不休看着那两只偷香鼠，只要它们排出一点偷香涎她就喜出望外地立即收起来给我涂抹。十多天后我的皮肤终于停止溃烂，但母妃却累倒了！病中的母妃失去了昔日的美丽，她丝绸一样白皙滑润的皮肤变得苍白干枯，湖水一样明亮柔媚的眸子变得暗淡呆滞，连昔日珠圆玉润的嗓音也变得低沉暗哑……母妃说只要我好了她就什么都不怕了。但我不喜欢她整天心事重重的样子。”

“怎么会这样？”花如靥好像看见一个女人从花容月貌到不忍卒睹的变化，心不由抽紧。

“有一天王后亲自来看望母妃，还让人把我带到她面前，摸着我的脸说看看偷香涎多管用，这小脸又漂亮得像个女娃似的，可惜……怎么就生成个男孩！我当时看见母妃眼中有一丝惊恐闪过。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生成男孩就可惜。然后王后又拉着母妃的手说母妃看起来很憔悴，这么憔悴下去当心在兰君那里失宠连累瑜儿，她边说亲热地拉起母妃的手。最后还劝母妃自己也赶紧用上偷香涎，让自己恢复昔日的美丽容颜。母妃小声回答说只要我的瑜儿平安，定会谨遵王后吩咐。王后临走时大声嘱咐母妃记住她的话，偷香涎用不好会留疤甚至毁容的，她边走边笑着说。

王后离开后母妃一番收拾妆扮，然后把我叫到面前问道：瑜儿，你觉得母妃漂亮吗？我回答说漂亮。母妃搂住我又问，要是母妃有一天不漂亮了瑜儿还认母妃吗？我楞了一会说母妃是最漂亮的，比王后都漂亮一百倍！母妃更紧地搂住我说让我永远记住她今天这样美丽的样子，我点了点头。她又说只能记住但不许说出来，因为王后才是幽兰国最漂亮的女人，谁都不能比，我只好又点了点头。然后母妃就让宫女带我出去玩。

等我回来就再也没见过母妃的脸——自那次以后，她的脸上蒙了一块黑纱。

我很害怕，宫女说母妃因为想要保住自己的美丽，心太急用了过期的偷香涎，脸上留了疤痕，所以不得不用黑纱蒙住。小宫女说完后叹息一声道，香妃以前多漂亮啊！母妃小名柳香儿，从姓氏就知道并非出身显赫家族，只是刚进宫时因为偶然的机会得到过父王的特别垂顾，才做了王妃。

王后听说后又来过一次，屏退众人看了母妃的伤疤，最后痛心疾首地说妹妹天姿国色竟遭天妒，真是可惜了！还安慰母妃说一定要寻遍天下良医让她恢复容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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