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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初见牢头(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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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来不及打量这个所谓的“仓”,也来不及细想,我看到除了进入睡眠模式的“和尚们”之外,还有两个戴着帽子的人正站在地上作四周环顾状,其中一个大个子向我走了过来,他长得满脸横肉。“这不是传说中的牢头狱霸吧?”我心里生出一丝怯意,心里想着该如何应付,可是又觉得只有“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现在双方都不了解,他也不会贸然攻击我吧。“没办法,只得见机行事了。”我心里对自己说。

“把衣服脱了,去那边。”横肉冷冷地说朝里面一指。

不会吧,这么冷的天气,南雄也还是春天,你要冷死我吗?我不解地问道:“要干嘛?”

“洗澡。”横肉依然冷冷的,我则松了一口气。

他指引我到便池边蹲下,便池前方是用磁砖砌好的水池,他用勺子舀了一勺水,从我的肩上浇下,我感到一阵冰凉,不禁冒了一句“好冷。”

他浇了三次,便停下来,说:“穿上衣服吧。”他递给我毛巾,我急忙快速地擦干身子,光着身子走到墙边找衣服换上。

这时我看到另外一个值班的小伙子正对我笑着,无论是否善意,我都感到了一刻的温暖,心想他看起来倒像普通人类,于是便趁机问他:“今晚上你们值班吗?”他点点头,算是回答,然后提醒我说:“不要说话。”便伸出食指示意我保持安静。

随后横肉在这个通床铺前走来走去,似乎想找一处空的地方给我睡觉,可是我觉得明显是徒劳,靠近便池这边已经人挤人了,再睡进去不是要压到别人的肚皮了。于是我说:“算了,我睡地上吧。”我指了指地上,因为地上并不太脏,还有毯子,这样总比在上面挤着要好。

横肉同意了,他将叠在地上的毯子抽了一床铺好,又拿了一床毯子给我盖,我小心翼翼地躺下,不情愿地盖上这又黑又脏还发出霉臭味的毯子,我躺下了,却睡不着,我开始认真打量这个令我开始感到恐惧的地方。

这个房间被称为“仓”,大约是因为高的缘故吧,也许有10米,也许还超过10米,总之让人感觉插翅难飞,真的像一个大仓库,大约有20米长,3米5宽,约2米宽的通铺床,从墙的一侧一直延伸到另一侧,墙上贴着“被羁押人员的权利和义务”,以及看守所管理条例,什么“六要”、“六不准”,我没戴眼镜,只能看清楚标题。在大门一侧的墙上开着一扇窗,那窗户开得很高,再下来就是巨大的仓号“321”三个数字,“321”下方挂着一座圆钟,显示现在的时间为1点15分,墙角的高处,用三角架立着一台电视机,再往下有一个小洞口,也许用来与外面交流的,我猜想。

鼾声此起彼伏,像打雷一般,这个通铺床上头脚交错地睡着大约二十几个人,好些人都剃了光头,但他们此时睡得正香,他们的睡相令我感到纳闷,这样的处境,这样的环境,如何可以沉沉入睡?因为我是怎么也睡不着的。但他们看上去也并不是什么凶神恶煞,不过转念一想,人不可貌相,谁又知道那副普通的皮囊下掩盖了什么样的罪恶?

我终究没有睡着,一夜无眠。

夜不能眠,这已经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这是一个与地狱差别不大的地方啊。我身上盖着的毛毯发出一阵臭味,不知道有多少年没有洗,这里自然没有枕头,也没有可以当做枕头的物体,我躺累了,便用右臂枕着头,右臂累了,又换为左臂,还是睡不着,便又转身侧着睡,挪出手来活动一下,我几乎间隔几分钟会抬起头看圆钟的时间,可惜时间过得太慢,令我好生失望。值班的两位监友叫醒了正在熟睡的接班人,挤到人堆里睡下了。

值班人员打着赤脚踩在地板纸上,眼睛不停地四处张望,也许这就是他们现在的任务吧,可他们这样有什么价值呢?有什么需要防范的吗?我有些不解。这个满脸胳腮胡子的家伙就站在我的眼前,他的光脚丫离我的脑袋恐怕还不到10厘米呢,真是恶心,我怎么能睡得着呢?

再漫长的夜晚也要熬过去的。

等到约莫天明的时候,最后值班的光头帅小伙突然拍起掌来,他的掌声很有节奏,像传销公司“五次爱的鼓励”的鼓掌形式,这时众人都被吵醒,我也立即从地上爬起来。

大家都起来了,动作还挺利索,有人在叠被子,有人把毯子抱到角落里整整齐齐的叠起来,这个“仓”立刻热闹起来了,我听到昨晚睡在门口的家伙在大呼小叫:“被子叠好一点!去外面刷牙!抓紧时间!”。

他仿佛在下达命令,仿佛前方就有敌情,所有的人都要认真准备,加强警惕,容不得半点疏忽。我正在看热闹似的围观着,这时听到他在叫我的声音:“昨晚新来的,过来这里!”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放风场的那扇门早已打开,广播里正开始播放歌曲,居然是老掉牙的《说句心里话,歌词正唱:“说句心里话,我也想家,家中的老妈妈,已是满头白发......”听得人心里酸酸的。

不容我多想,有人在旁边提醒我赶紧过去,其实我已猜出他就是传说中的老大,要不能有这样的架式吗?

我走过去,见他正蹲在通铺边上拿出一张纸一支笔似乎在登记什么,我在他旁边蹲了下来。

“你叫什么名字?”

我如实作答:“东方明。”

“因为什么事进来?”

看样子非要对我进行一番调查不可,问就问吧。我想。

“公司出了点事。”我不想展开,但又不得不说。

老大显然不满意,转过头厉声说:“我是问你犯了什么罪?”

说起是什么罪名,我自己也难以相信,这个罪名无论是什么,我都无法将自己的工作与罪名联系起来。于是我脱口而出:“我没罪,是冤枉的。”

“冤枉?呵……”老大呵呵地冷笑,顿了一下,一字一句地说,“不用跟我讲这些,我问你公安给你定的是什么罪?”

于是只得应付他说:“涉嫌网络赌博。”

我刚一说完,他突然冲我大吼道:“你他妈别我跟我说什么‘涉嫌’。”

他的气急败坏令我感到意外,我说的都是实话,但他显然毫无兴趣,也对我的遭遇丝毫没有同情之心,相反平生怒气,这简直就是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了!关你什么事呢?我们都是受苦的人,干嘛把自己抬得高高在上?何况不光是我,所有未经判决的监友都是‘涉嫌’犯罪啊,如果非要去掉那两个字,那还要走检察机关的流程干嘛?

他的问话有时很大声,面对面说话有必要这么大声吗?我感觉他不但无理取闹还心理变态。

问完,记完,他示意我可以走开了,有人告诉我快去刷牙,因为放风的时间有限。

老大过了一会走进了放风场,又回头对仓内的人大声说:“有早餐的吃早餐,没早餐的坐到外面来背监规。”

于是我看到有些人回到仓内翻找自己床铺下面的箱子,掏出牛奶和蛋黄派来,没有早餐的人则坐在风场的台阶上,老大已经派人发了几本小册子,听说这就是“监规”。

洗漱完毕,我坐在风场墙边的台阶上,其实说不上是台阶,因为总共只有一级,也许为了方便对坐才这样设计。有人已经找位坐好,几个似乎跟老大关系密切的年轻人发放完监规,已经坐在前面一边喝着牛奶,吃着蛋黄派,一边旁若无人地说笑着。

我看到昨晚值班冲我笑的那个小伙子,于是凑过去和他套近乎:“你也没吃早餐吗?”

“没有,我账上没钱。”他淡淡地说。

“你怎么称呼?”我问。

“我姓周,叫周勇,勇气的勇。”周勇道。

“哦,那你是哪里人?”我想看看有没老乡。

“东华高官平市人。”周勇很直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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