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1/2)
第六章
自从延皇子失踪后,每日在大街上巡逻的官兵、禁卫军便多了起来,一来一回从早到晚巡逻,搞得人心惶惶。
苏荡和裕延从上家客栈逃脱后,苏荡便被朝廷盯上了。
店小二刚跟左溢说,客房住的是一个带着短刀的姑娘。左溢便立马想到了苏荡。霎时间,苏荡的画像便倾刻间贴满了临安城的大街小巷,简直无孔不入。为了不被认出,苏荡只好做了伪装。涂黄素,易容粉,全都用上了,短刀苏荡是不能带了,只能空手而出。裕延的装扮就稍微复杂点,他容貌出挑,气质不同常人,要扮丑,费不少功夫。小狐狸也只能暂时关在住处。
两人弄好时,顺着大街小巷巡逻的禁卫军已经将早上的班轮了两次,临安城上恢复了些许生气后,两人才从小客栈的后院里出来。
说来也巧,昨夜本是找不到地方歇脚的,客栈老板见苏荡一个女娃娃还带着裕延这病号,看着实在可怜,就随便收拾了后院里一个闲置很久的小房子给他们住。虽然霉气够重,湿气也不少,空气里还夹带着让人不舒服的灰尘味,可苏荡还是很庆幸有地给他们藏身。
苏荡东奔西跑管了,这些苦对她来说是家常便饭,但对娇生惯养的延皇子来说,那就苦不堪言了。
苏荡以为走点路就累已经是他身体差的极致了,没想到刚一踏进那小房子,他便不住的打起喷嚏来。老板以为两人嫌弃这房子,正要说不想住就算了,苏荡好说歹说,脸皮十分厚的跟他说了好久,才把屋子留了下来。
话说,裕延一进屋,便开始不适。起初只是呼吸困难,全身瘙痒,后来竟全身冰冷,似要发烧起来。
苏荡也没那心情去找吃的,跟老板打了点热水,就替他擦拭脸和脖子。见他症状没有减缓,苏荡又背着他去了趟医馆。这时候的医馆早就关门了,苏荡愣是在大门口喊了好大一会儿,大夫实在是烦得听不下去了,才裹着外衣出来开门。
“大晚上的,死人了啊?”
苏荡背着裕延往前一站,差点把大夫给撞了。
“大夫,请你救救他。”
苏荡一下子也说不出裕延的症状是什么,反正笼统的就是——这病秧子皇子,可能要死了。
大夫端详裕延几眼,早前尚且还迷离的双眼瞬间清明起来。他将苏荡往里请:“进来吧。”
“是何原因造成的?”
“房子,一个很久没住人的房子。”
“你将他放下。”
大夫坐到一旁的椅子,拿起裕延的手,正要往他手腕探去,裕延突然睁眼,反手抓住大夫的手。
“苏荡,你先出去。”
苏荡觉得莫名其妙,但也不好杵在这里,转身出了房。
裕延把手松开:“抱歉。”
大夫眨了下眼,手摸向他的脉搏,细听半会儿,问:“你与那姑娘是何关系?”
“她倾心于我。”
门外的苏荡打了个喷嚏,回身看了眼紧闭房门,又继续看前方。
大夫点了下头。
“我看她是挺着急的。”大夫探听一会儿,眉头皱起,“你可否吃过什么药?”
“大夫可看出了什么?”
大夫看向裕延的目光有了几分谨慎。
“你食用过女儿红。”
裕延没说话,代表默认。
女儿红是市面上流行很广的,用于男宠的药品。很多官员爱好奇特,而一些贫苦家庭,或者想借着旁门左道平步青云的人会用此法走捷径。但这东西毒性极大,食用者会随着服用年岁增长慢慢退化成女性的阴柔,倒不是说与女子完全相同,但身体各方面都会有所变化,最明显的一点就是变得柔弱,没力气,长期服用,会减短寿命。
这样的病人他见过不少,也不觉得稀奇了。
“我给你开点退烧和暖身的药,你回去煎着吃几天。”
大夫起身。
裕延把手腕上的衣袖放回去,“若是此时停药,可还有缓解办法?”
“办法有是有,但并非是一朝一夕的事。你目前就算断药,也无法进行治疗,要得等你身体开始适应没有女儿红的干扰后,才可以对症处理。”
“这么说,还有救?”
“按道理来说,是这样没错。”
裕延自己想了会儿,说:“劳烦帮忙保密。”
裕延出来的时候,手里拎着一大包药。苏荡正要给钱,大夫摆了摆手,苏荡也不知何意。
“大夫说了什么?”
“无大碍。”见他像是不想说,苏荡便也没继续问。
她往前走了一步,在他面前蹲下。
夜色里,她身影瘦削,随意扎起来的长发散在后背,肩膀小小的,腰也小小的。
裕延盯着她看了几秒,道:“你愿意帮我,我已经很知足了。”
“皇子别说这样的话,人都有困难的时候。”苏荡发现她这辈子长的同情心全给他了,好像怎么看都觉得他无比可怜。
裕延走过她身旁,衣服下摆打在苏荡身侧。
“再走一会儿吧,若是一会儿,我受不了,再请你帮忙。”
苏荡想,这样也好。从医馆到住的地方也有一段很长的路程,虽然裕延身子弱,可体重摆在那儿,要背那么一大段路,还真挺累的。
苏荡便即起身,“那也好。”
夜里的临安街道很静,只有偶尔几声狗吠响起,这样的夜让苏荡想起了顺风镖局的无数个夜晚。
“为什么要走镖?”裕延突然问。
“苏伯就是干这个的。”苏荡不知该如何跟他解释。
“苏伯。”裕延念了一下,道:“你父母呢?”
苏荡惊讶他竟在这一个问题里就猜出她无父无母的信息,惭愧自己不够聪明的同时,也不禁为他惋惜。周桑时常挂在嘴边的话,此时倒是可以用来比喻他——天妒英才。
“我很小的时候就被苏伯收养了。”
“没问过父母的消息?”
苏荡摇了摇头。
“苏伯说,那时正好动乱,我想他们可能在动乱中死了吧。”或者,食不果腹,实在没精力养她,就把她丢了。各种原因都有可能。
苏荡察觉苏伯不太愿意提起把她带回去时的事,会如此想是因为苏伯经常提起周桑被捡起时和抱养回来之后的状态,反而被冠以“苏”姓的,在周桑看来,是苏伯的心头肉的苏荡倒是提得寥寥无比。
周桑不止一次猜测,苏荡你的爸妈肯定是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坏得老实人苏伯提都不愿意提。
苏荡后来想想,周桑这话说得还挺有道理的,从那以后就没再问过了。
“苏伯,他是什么样的人?”裕延问。
“个子很高,很壮,有点小肚子。方脸,浓眉大眼,看着很有力量。”苏荡简单总结。
“你很崇拜他。”
“我的武功是他教的。”
“看得出来很严。”
“皇子你呢?”
裕延眨了下眼,“我什么?”
“以后有什么打算?”
他勾唇一笑,“你猜。”
苏荡难得他这时候还有心思开玩笑。
“猜不出来,你也不能一辈子跟着我,应该想到出路了吧?”
“未曾。”
苏荡有些不可置信:“那你该如何?”
“苏荡可有心仪之人?”
“没有。”苏荡不明白他为何这样问自己。
“定下婚约了?”
“也没有。”
裕延看她,眼睛亮晶晶。
“那你觉得我怎么样?”
苏荡差点咬到舌头,她满脑思绪凌乱不堪,实在想不通他为何突然说出这样的话。
“皇子莫要开这玩笑。”
“不要叫我皇子!”他似乎对这称呼很反感,苏荡说出这个词时,他眉头微拧着。
“但你总归是皇子。”
“你是嫌弃我吧。”他突如其来的这句话打得苏荡不知所措。
她什么时候嫌弃他了,她没嫌弃啊。
而且,正常人觉得别人嫌弃自己,不都是藏在心里默默舔伤?她平时就这样。就算他是皇子,与众不同,那也是勃然大怒吧?这样幽怨委屈,又带点倔强的语气到底什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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