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大改后)(1/2)
“哈……哈……”
漆黑的走廊里只有朦胧的光线,勉强能看清脚下金属质感的地面和前方十米不到的路程,再远的路都散进了黑暗里。踉跄的脚步打在坚硬的地面上溅起孤独的回响与墙壁共鸣回荡进而越来越大,最后甚至在脑中轰鸣折磨着我脆弱的神经。一米一米的道路仿佛永无止境地浮现可连个带着点希望的路口也没有。
我背着昏迷的蒲简亭一步步走在通道里,模糊的意识以为自己在无边的梦魇里亡命奔逃,事实上不过在慢慢苟延残喘地拖沓着步子。
蒲简亭靠在我背上的身子由于失血透着淡淡的冷意,我紧贴着他的皮肤先是沾满汗水,而后又在我渐渐变慢的步伐里冷却,钻心透骨的凉,像爬了一背的蚂蝗,扭动着口器往我身体里钻。蒲简亭散乱的额发被冷汗浸透贴在我的耳侧,我艰难地转头仿佛听见自己脖子吱呀惨叫的声音,看着他愈发苍白的面色心里一阵阵骤痛。
“你不能死啊……”我回头又向前咬着嘴唇发狠,渗出的血珠溶化在舌尖带来异样的腥甜。
视野一点一点地在暗下去,眼皮像是有千斤重,肉体和心理上的疲劳像两座不能承受的山压在我的肩膀上,而蒲简亭算不上沉重的身躯成了第三座。我努力睁大眼怒视着前方可能对峙的只有黑暗,喉中压抑着野兽样的低吼却只能散出一两声低不可闻的□□,最后还是让腿部不堪重负地机械重复向前的动作。
一步、两步、三步……
蒲简亭的身体在背后动了动,我一时惊觉以为他醒了,满怀欣喜地撇头看去却发现只是我无力的双手已经快要没法支撑他的重量。我咬紧牙关蹬住地板把他往上送了送,腿部一用力突然猛地打滑,差点摔倒在地。
我歪歪斜斜地站起。不能倒下去……倒下去,就再也站不起来了。
我几乎咬碎了一口牙,低头看了一眼发现黑色的液体不知何时几乎蔓延了整个地面,我走的每一步都带着雨后水洼般的嘀嗒声。我抽了抽因为极度的疲劳快要失去功能的鼻子,在刻意的体会下方才被我一时忽略的浓重腥味汹涌而来,呛得我向旁靠在墙上剧烈地咳嗽。
……是血啊……
我脑中浮现出无数场景,都是红、红、红,有朋友的,有敌人的,有我的,混乱而清晰。我俯下身干呕几乎要把胆汁吐出来,可蒲简亭的身子在我背后下滑我只得勉强抬起身把他继续背起。我想深吸一口气,可空气中尸山血海般的血气实在令人无法呼吸,我满嘴充斥着血液的铁锈味,一时分不清是别人的还是我的。大概我早就已经死了?也许现在的我只是一个飘荡的幽魂,不甘心就这样孤苦地死去,宁愿为自己构造一个痛苦的梦境也要接着奔走下去,甚至还带着……
我空洞着双眼任由思绪狂飙,忽然转头看向沉沉睡着的蒲简亭,心里突然安定下来。
就算我的生命是假的,起码他是真的。
我对自己抽了抽嘴角当作一个笑容,勉力支撑起蒲简亭瘫软的身子接着往前,往无限的黑暗中走去。通道中能听见的只有一声声嗒嗒的脚步和我浅浅的呼吸,如同一下下拉动的风箱,而蒲简亭的呼吸微不可闻,整个人像是已经沉沦到最深的地狱去了。要不是背上还能感觉到他胸口微弱的起伏和不至于完全冰凉的体温,我肯定已经在这崩溃失格了。
我接着走节奏沉缓,脚步声却忽然散乱起来,仿佛有什么地方开了个风口,让原本被重重金属压抑疯狂的声响皆尽冲了出去。我内心止不住地激动,强提一口气加快行尸走肉般沉重的步伐向声音飘散的地方走去。
是个拐角。
狂喜之下我几乎哭出声来,沙哑的嗓子却只能发出几声难听的哽咽。我跌跌撞撞地向前冲去,几个并排成列的竖直柜子闯入视线。这有了几分人气的东西在进入我视野的一瞬间让我有种从地狱重返人间的解脱感,已是强弩之末的身体里忽然又涌出几分气力,供我绕过柜子接着往前奔去……
那是……死路?死路……死路。
我呆呆看着面前的金属墙壁,甚至没感觉到蒲简亭的身子靠在侧边的墙上从我身上慢慢滑下。我伸手,指尖颤抖着抹上冰冷坚硬的墙体,感受到冷意带来的刺痛一瞬间便收回。我看看墙,看看颤抖的双手,听着自己擂鼓般冲击回响的心跳,坐在地上,崩溃地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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