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神恶煞 一双罗刹(1/2)
夏雨晴开怀大笑,露出一排晶莹的牙齿,“我母家也有许多兄弟姐妹,磕磕绊绊总是难免。我不去害人,但防人之心总还是有的。”
清烛看着眼前这张天真如孩童般得意洋洋的笑脸,没有多说,任她沉浸在自作聪明的幸福感中。
在前厅商议要事的慕轲和贺不弃见清烛和夏雨晴款款走来,直觉清风拂面,一洗旧尘,妙不可言。
夏雨晴向慕轲略一欠身,“还要多谢慕庄主呢。”
慕轲微怔,道:“谢老夫什么?”
“晚辈从清烛那里讨了几盒脂粉,质地上佳,除却感谢清烛,自然要多谢前辈才是。”
慕轲闻言道:“哦?原是有人借花献佛。”
清烛笑而不语。
贺不弃轻咳一声,不好意思地:“慕庄主,拙荆……”抬头恰对上夏雨晴盛气凌人的目光,立时改口,“就是这样的性子,还望慕庄主和小姐不要见怪。”
清烛略略放心,看来这个油头粉面的贺不弃的确是对夏雨晴好的。转而又提了一口气,但愿这傻姑娘遵循嘱咐,不再追查小瓷的事。
临别时夏雨晴又忧心忡忡地回望清烛,见她虽站在风中,却定定得似乎无坚不摧。伴着车轴“吱呀吱呀”地转,放下了车帘,转而伸手拧着贺不弃的耳朵,“你说,是清烛漂亮还是我漂亮?”
贺不弃捂着耳朵连连叫苦,眼珠分明转了好久。夏雨晴更气,手劲也更大,“说呀!”
贺不弃叫苦不迭,“不是,清烛是谁啊,你又要跟她比!”
夏雨晴渐渐放手斜睨着他,“聪明鬼!”
“吃醋鬼!”
一路欢笑而去。
马车队伍终于消失在清烛的视野里,那天蓝得发绿,颜色混含着让人恶心,耳朵里轰鸣,像夜晚的玉人楼里笙歌娇喘不断,远远近近,攻击耳鼓,忽而眼前一闪,小瓷赤身露体,横在坚冷的杂草上,望眼欲穿,嘴唇蠕动却丝毫发不出声,直到双眼淌着泪,淌出血。
清烛双目微睁,树石匆匆而过,可自己并没有动,等到四肢稍有知觉,原来自己被人打横抱着,这样迅速的行进速度,让她感到了些许风。她想深呼吸,想挣脱开怀抱,想说话,无奈,动作并没有像意识般快速苏醒。
于是她闭上眼,凭气味闻出了慕轲。
“…些许中暑…还有心绪不宁…”
“庄主庄主,你看小姐她醒啦!”
慕轲赶上前坐到床边,看着她蜡黄无血色的脸,想起刚才抱起她时轻如鸿毛,这几天总是急于让她适应庄内生活,却忽略了她作为一个久居玉人楼的姑娘所会担忧的一切。
那双眼睛从不曾放下警惕,尤其在望向自己的时候。
慕轲接过珠儿手中的团扇,给清烛扇着风,张弛有度,“现在感觉如何?”
清烛在珠儿的帮助下起身,后背倚着两只软枕坐着,声音懒怠,“这是怎么了?”
“小姐你再门口突然直挺挺地晕倒了,多亏庄主把你接住,一路把你抱回来的。”
清烛并不如常般道歉致谢,而是抬手抓了抓头发,懒懒地睁不开眼。
慕轲不再多说,只招手让珠儿端上药来,见清烛看了一眼便不予理会,以为她连端药的力气也没有,便接过那碗浓稠的药羮,舀起一勺蜂蜜状的草药,吹着放凉后,才送到清烛嘴边。
清烛向后一缩,拼命摇头。
慕轲急问:“怎么不吃呢?你身体虚得厉害。”
清烛看了一眼那□□,又看一眼慕轲,“苦的。”
慕轲一皱眉,瓷勺落碗,药碗交给珠儿。鼻孔里出大气,欲说还休,隐忍不发。最终嘱咐让清烛休息后,不再多留便离开了。
清烛缓缓缩回被子里,趁着倦意又昏睡过去。
慕承炎在钟郁明的陪同下向重明阁走去,这一天写两张的习惯已沉浸在他血液里,伤痛稍减便会发痒,驱使着他执笔。
池中荷花开得正艳,香气清洌,署意清减,石阶灼热,略泛白光,护卫整肃,络绎不绝。
慕承炎看花看叶看游廊,这些均浮着一张美人脸。
连身边这个不苟言笑的人都有些亲和了。
慕承炎拍了拍这人的肩膀,硌得手疼,自己先有些泄气,“对不起了。我代我爹向你道歉。”
钟郁明无语,背上鞭伤仍隐隐作痛。过了半天才客套说:“庄主是爱女心切。”
“那晚你只要推托一声,是认错人了……”
“我没有认错人!”钟郁明又暴怒。
“好好好,你没有认错人。”慕承炎双手举至胸前投降,找到自己的书桌坐定,等待钟郁明恢复往日神色,边整理面前纸张边说,“我是说,你只要稍微描述一下当时的场景,爹也不会让你去领那三十鞭,他又不是不知道你,不近女色。你若真要对清烛怎么样,还能容她从厨房到醉花间跑那么远。我都看出来她脖子上的伤是自己抓的,我爹又不是瞎子!”
“那谁是瞎子?!”慕轲恰从清烛处而来,无名火正无处发泄。
“我是!”慕承炎承认道,声如洪钟,气势如虹,他已无数次感谢自己的嘴皮子了。
慕轲不予理睬,对正要向自己作揖的钟郁明道:“你们的事你们自己解决,我不会插手。退下吧。”
钟郁明的眼里说不出是感激还是慌乱,他退出重明阁,惊觉日头不减,自己焦头烂额,漆黑的剑柄被冷汗浸透,身上的褐色袍子竟也是风尘仆仆。他听见慕承炎在挨训,心里一暖,面上一和,很是羡慕这个朋友。
“你伤好了吗?”
慕承炎感觉慕轲燃着火,自己说什么都是在浇油,答道:“还好。咳咳咳……”天知道这股气偏在这时倒行逆施,让他控制不住地咳嗽,咳得面红脖子粗。
“来人!”慕轲朝外喊,“抬少庄主回去!”
“爹我今天的字还没写呢!”慕承炎叫嚣道,又凝神一望,道:“爹,你是不是有事?”
那进来的两个护卫面面相觑,因为他们的少庄主正双手握紧桌角一副大义凛然岿然不动的样子。
慕轲先对慕承炎说:“没事。”继而命令道“还不动手”。
一个时辰后,慕轲收到了慕承炎的两张字,上面潇洒地写着四副药膳,他仔细端详许久,对这方子上的效用深以为然,且决不会苦。
他笑骂一声:“混账东西。”又陷入了对这两个孩子深深的忧虑之中。
待到慕承炎好得七七八八,夏天随之十里九无,荷叶变黄剥落回水,莲蓬折断了脖子,身首异处,鲤鱼不小心撞到坚硬的茎便昏了头,四处打转,天上偶尔飞过几缕长须云,散了又飘来,候鸟成群迁徙,打头的那只难免任重道远,身先士卒。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