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捏（1/2）

刘嬷嬷闷声不响，突然两手提着裙裾，在唐九棠跟前跪了下来。

“嬷嬷，您这是做什么，可使不得。”她侧目看去，见房门不知何时已关得紧紧的。

试探性的唤了声采月，亦是无人应答。

刘嬷嬷便知这是个十分谨慎，且懂厉害的人，对于所托之事，心里又多了几分把握。

五指在九棠伸来搀扶的手臂上轻轻捏了捏，垂着眼角道：“老奴绝不会给小姐惹麻烦。”

“不知九小姐能否应承下来一桩事，往后在这后宅，您总有用得着我老婆子的地方。”

唐九棠自然知道她所求为何，此刻听闻此言，面上显见的为难了。

任刘婆子跪在地上，她兀自转身往前走了几步，背对着那人，语音踌躇道：“我只是个微不足道的人，如今母亲常记挂着我，还有什么好不满的，嬷嬷这话，实是说得不妥当。”

她自懂事起就靠自己谋生路，深谙若要自己付出五分，必得套得对方十分把柄的道理，否则一旦东窗事发，贼婆子将事情推得一干二净，自己无根无基，还不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那句话听得十分刺耳，刘嬷嬷直直盯住她背影，只觉得房间光线越来越暗，逼得她眼睛有些酸涩。

心道她果然不是表现出来那般柔顺，竟有几分滑不丢手，可再如何，也不过是个十岁孩童，还能跟自己叫板不成。

方才这一跪，本就是为了吓唬吓唬她，给她心理上施加压力，再顺水推舟提出自己所求。

既然人家已经端起了小姐身份，那么，也没必要来这一套了。

刘嬷嬷站起来，冷笑着道：“用不用得着，我老婆子先把话撩在这儿，日子久了，小姐自会晓得其中利害。”

“哦？”唐九棠转过身来，面上依旧挂着一抹恰到好处的浅笑，仿若方才的一跪一求从未发生过。此刻，她只是想和嬷嬷拉拉家长而已。

房中很静，刘嬷嬷只听得九姑娘嗓音柔柔的问自己：“其中利害到底是什么，还需嬷嬷仔细替小九分晓。”

“到了这一步，老婆子也没想藏着掖着。”刘嬷嬷神色里有几分不屑，她出自士族大家，伺候的是李氏这样的名门闺秀，对唐九棠这般出身低贱的庶女一直百般看不上。

若是个柔顺怯弱的，将来不过择一门好亲事嫁出去，能与家族一分助力也是好的。

但观她此番言行举止，断不会是个老实安分的。

唐九棠在桃木椅上坐下，又亲手斟满了两杯茶。

刘嬷嬷便也随之落座，端起茶杯打湿了下唇角，悠悠说道：“旁的我不便多说，只一桩事，你是个聪明姑娘，我一点就透。”

“你的娘亲，并非是自戕而死。”

唐九棠心下一紧，目光冷凝地逼向刘嬷嬷，可对方一径的闭紧了嘴巴，再不肯多说一句话。

丫头们都被对方带来的粗使妇人支开，没有人进来点灯，房里光线越来越不好。

直到过了良久，司微焦急的声音带了哭腔自外头传来：“你们究竟要做什么，信不信我即刻去禀明老爷夫人，哪有你们这样喧宾夺主，拦着不让我们进小姐屋子的！”

“嬷嬷还请好走，小九就不送了。”唐九棠仍旧坐着，一身单薄的绸缎裙子，半身隐没在黑暗里。

刘嬷嬷如今捏着她母亲去世的秘密不说，而自己，亦捏着麝月的身家性命。

她面上不显，衣裳里却已惊出了一身冷汗。

若是不曾让司微早早的盯住麝月，收集蛛丝马迹，今日便彻底被这老婆子镇住了。

听她的声音很是平和，可刘嬷嬷瞧不清对方表情，总不太放心。

九棠忽然轻轻的笑了起来，走去仰视着比自己高出许多的刘嬷嬷，两只手轻轻握住她的手，安抚的语气道：“嬷嬷，我只是个无依无靠的庶女，唯一能依附的，唯有父亲母亲，若是有一天母亲她厌弃了我，可如何是好。”

刘嬷嬷粗粝的大手被那双柔弱无骨的小手握着，一时只觉得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哽咽住，发不出声音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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