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失去（1/2）
“对, 都是我。”
站在大厅正中央的少女微微扬起脖子，慢悠悠地道出惊人之语，却不见丝毫紧张慌乱。仿佛眼前在座之人并不是在对她无理取闹地兴师问罪，而是正悠闲畅谈世间乐事。
柯白瑞静静地看向正对面的男人，漆黑的眼瞳没有往日那样独特的透彻, 而是淤积起一层沉重的泥泞, 混入各种浓烈的感情，没有一样让人觉得轻松, 让柯泰恒汗毛倒立。
愤怒, 责难, 哀叹，失望……
堆积起来的负面感情乍一看并不强烈, 却化为无数条蟒蛇, 慢悠悠地摇晃着身子顺腿上盘，用修长的尾巴绞紧脖子, 一点点剥夺着呼吸。这一眼, 就让柯泰恒险些没喘上气来，强行压下一声咳嗽, 脸都涨的通红, 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他是气急才会露出这种神色。
早已逝去多年妻子的脸突然浮现在眼前, 那美丽的女人弥留之际握着他的手，哀求他哪怕无法使用治愈系的能力, 也要好好照顾柯白瑞, 让她作为一个普通的孩子长大。
那张苍白的脸不知不觉竟与眼前还轻笑的少女重合, 胸腔内一种名为“愧疚”的感情刺痛着他的神经，叫身为父亲的男人一瞬间无法正视对方。
可在视线微微一瞥，看到了旁边正满脸震惊盯着柯白瑞背影的小儿子时，那份愧疚便被压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是一族之长，形式作风都要为整个家族负责，为了这个家族更加长远的未来与荣光，没有什么是不能割舍的。
更何况，只是个毫无未来的女儿。
思绪至此，他也不再犹豫，怒哼一声挥下手，“好，承认就好！省得又要说我冤枉你。三番两次招惹是非，净是给柯家丢脸，从今天起，我柯家没你这个女儿！！你的所作所为和你的未来，与柯家再无关联！”
“父亲！！你说什么！？”听见这话总算反应过来的柯尚辉猛地冲上前去，一把拉住柯泰恒的手，“那不是白瑞姐做的！！白瑞姐真的什么都没做啊！……用符咒的是我，对，是我啊！都是我做的！！我从其他人那里买来的毒符咒！你怎么能这么说白瑞姐！”
好不容易将柯尚辉撇干净，没想到他自己又缠上来，柯泰恒这次是彻底气到脸红，反手将孩子抓住，推到了立在旁侧林管家的身边，“把他带下去！事情没解决之前，别放出来！”
“不行，父亲你不能这么做，我……！”
“尚辉小少爷，请您听话，失礼了。”虽然柯尚辉在奋力挣扎，明显林管家也不是吃素的，简单地用手按住还在扑腾的孩子，不顾及他还在叫喊些什么，简单将人推到了门外。
“你去看着他。”心情极度不好地听着柯尚辉的喊叫慢慢远去，柯泰恒明显还是不太放心，歪头对坐在后面的楚菲说道。
楚菲此刻也一脸凝重，这个少语的女人在听到这话后，稍微一愣，略带担忧的目光又看了柯白瑞几眼，最终抿了下嘴唇点点头也走出去了。
总算将这份吵闹平息，柯泰恒长叹一口气，稍稍低了下头以表歉意，“抱歉，让齐族长，让你看笑话了。郑族长，对于家佣的死亡我表示歉意，既然现在事情已经真相大白，就将这个孽子送到仲法局去接受应有的判决吧。”
齐族长倒是摇摇头没怎么说话，说白了这事儿除了发生在他家外也没什么特殊的，反倒是这一场闹剧，让他对柯家有了新的认识。在旁边的郑家族长明显根本不打算给柯泰恒面子，反正他们两家向来不对付。
“嘿呀，柯族长，刚说完你已经把她逐出柯家了，那她要怎么处理也是我郑家的事儿不是？”郑族长笑了笑，不顾这句话让柯泰恒脸一僵，笑眯眯地将目光转向了柯白瑞，“我说，柯大小姐啊……恩，现在也不是了，称呼怎么样我们到时候再说，至于我家那佣人到底怎么死的我倒是不在乎，你说是你那就是你了，那么我们就谈谈接下来这事情怎么处理吧。”
柯白瑞将目光移向这个笑得意味深长的男人，那双病态的绿色眼瞳看得人极其不舒服，但里面闪烁地别样执念却毫不掩盖，对自己感兴趣的东西倒是毫不遮掩，“您说。”
“来郑家吧？”
还没等柯白瑞回答，在场人的视线都一齐看向了他。郑家到底是什么状况谁都清楚，单是代代短命和嫁进去的小姐夫人换了一个又一个的状况就足够让人恐惧了。虽然谁都不说，但对于郑家的做法，指指点点的人绝对不少。
他在此刻提出这种要求，而且对象还是天赋极高，属性为毒的柯白瑞，在谁心里都要打个转。
到底是看上了极好的研究对象？还是说，打算培养出一个惊天的毒咒师呢？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这个少女所要面临的状况也绝对不乐观。
“你说什么？”
柯泰恒一愣，质问脱口而出，然而人家郑家族长根本就没打算多看他，泛起精光的眼瞳有些狂热地盯着柯白瑞，似乎要将她从里到外看个透。
柯白瑞倒是对这充满执念的目光毫不畏惧，大大方方地看了回去，“郑族长，您大概是忘了，因为我的缘故你家死了个下人，柯族长那意思似乎要让仲法局的人把我带走定罪的。我现在什么身份都没有，还是个万恶不赦的杀人犯，大概回应不了你的邀请，抱歉。”
话没说死，只是试探对方的态度。而郑族长的反应果然也在预料之中，单手悠闲地点着木质扶手，表情悠闲得很，“一个下人的贱命而已，对郑家来说也不值当什么，我倒觉得没必要非让你去吃什么无聊的牢狱之苦，也太不值得了。柯族长懒得动尊手摆平的事，我郑家可以帮忙。而且既然应邀了就是客人，以柯小姐的天赋，呆在那么个古板的家里才是浪费啊。”说着，他顿了顿，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又笑了，“对了，我家几个孩子都很优秀，年轻人多交流下感情也不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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