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1/2）

“为什么要认命？”

安安静静的苏朝忽然说了话。

“你还有大把的时间，未来有无数的可能性，成先生如果不是你的选择，其他人未必就不是。你坚持了二十二年，为什么到现在想到放弃而不是继续坚持？只有坚持下来，你才能有机会看到你想要的结果。”

影八一放下手，发自内心地感觉到了疲惫：“不是所有人都会有无尽的机会，我已经耗完了我所有的机会，这个时候再谈坚持也毫无意义。……苏小子，奉劝你一句，别把机会耗完才想到放手，希望越大，结果也就越能让你跌入深谷。”

他自嘲笑了笑，深深叹口气，摇摇晃晃撑起身体，打算去买度数更高的酒，把自己灌醉到不省人事为止。

或许溺死在酒精中也是不错的选择，他漫不经心地想。

“我不这么想。”她在他背后斩钉截铁说，“就算希望再渺茫，连自己也开始质疑它的可能性，但是……放弃了就真的没有以后了啊。”

他脚步猛地顿住。

“在看不到可能性的时候，的确会让人感到绝望和不安，因为我们并不知道再继续追求下去，是否会有值得我们这么执着的结果。我们不是神，看不到未来，所以会恐惧，怕自己的努力付诸东流，因此往往止步不前，放弃再追求它。”她平静说着，“但是在放弃前，我们到底有没有好好想过，是真的不可能了吗？”

“——影哥，你真的是没有机会，而不是……放弃机会吗？”

影八一瞳孔顿时微微缩紧。

这句话说中了他最不想正视的地方，他下意识回过头，小少年直直望来，神色坚定而冷静。

他说不清楚自己现在的心情，或许有被戳到痛处的愤怒，或许有被看穿的羞恼，也或许有对她的惊讶，各种各样的情感混在一起，反倒让他做不出及时的反应。

“要是你，你会怎么办？”回过神来他已经开了口，问出了一个无聊的问题。

对，很无聊，对方又不是他，怎么会明白他此刻的心情？他的心情只有他自己才懂，不是挚友又不是有情感共鸣能力的血统者的她，怎么会懂？

可是就算如此，他想听听她的想法。

小少年微微一笑：“我不会放弃。”

影八一愣了愣，从她的话中他听出了一点不同的地方，仿佛不是假设，她是站在同样有追求着、却又希望不大的事情的人的立场做出了答复。

“未来有无数的可能，但只有两件事是必定的，成功、或者是失败。不是成功，就是失败，很干脆，就是因为这么干脆，我才会继续坚持下去。我清楚它对我来说是多么重要，不管是失败还是成功，都是我的结果，但是放弃了就不一样了。一旦放弃，就连这样简单的结果也看不到，反而会更让我无法释怀，我不想等到以后才来后悔今天做出的选择。”

这个道理非常简单，但有时候明明懂得，却依然做不到。

后悔……他会后悔吗？

他扪心自问。

如果今天他放弃了最后的机会，放弃了他的梦想，他……会后悔吗？

“我想要看到结果，无论好坏，证明我的确是努力过了，那时候我不会后悔。”她抬头仰望向天空，在整座城市的灯光照耀下，星星依然散发出微弱的光芒，让人能够看见它的存在，“总得努力到最后呀。”

“而且…”她转过脸来，乐观说，“说不定再努力一下，就能看到好结果了呢？”

抱着这样在别人看来太过乐观又天真的想法，她坚持到了现在。

影八一神情一震，恍惚看到了年少的自己在经历了挫折时，尽管沮丧难过，但仍是抱着希望再次振作起来，憧憬着朝着未来出发。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那种无论怎么遭遇困难都不会放弃、咬牙也要坚持下来的奋斗心消失了？

他似乎……忘记了最不该遗忘的东西。

“……要是。”他沉默半响后突然低低说，刘海被风掀开了一瞬，露出隐隐闪着光芒的绿眸，“要是真的到最后了，还是得到最不想要的结果，你还会这么坚定吗？”

他想知道她的想法。

“会。”而回应他的是她毫不动摇和迟疑的回答，“没办法实现，那就接受，然后找到可以间接完成它的方法，再坚持下去。间接完成和直接做到相比，或许是差了一大部分，但我要求不高，就算是间接完成，我也会满足。”

如果真回不去了，她至少要找到告诉家人她的消息的方法，让他们知道她一切安好，不用担心。

即便是这样，她也知足了。

小少年脸上绽开笑容，眼神纯粹而坚定无比，看到她的目光的瞬间，一阵奇怪的颤栗让他控制不住地屏住呼吸，随即奇妙的热意席卷全身，他微微颤抖起来。

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他的的确确明白，“他”与他至今遇到的家伙不一样。

醉意在和她对话的过程中彻底不见，现在脑袋很清醒，他目不转睛看着她，而什么沮丧什么绝望，在此时都奇迹般地消失了，只剩下难以压抑的兴奋和浓浓的兴趣。

他第一次对苏朝这个人产生了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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