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一)(1/2)
天上乌云堆积,黑压压的一片,给人无形的压迫感。时不时的有几只雀鸟飞过,侧身一掠,消失在远处的阁楼外,七月里,难得有这样清冷的天气。然而天上虽是沉寂,地上倒是热热闹闹地在大街两旁聚有一堆人,一直从大理寺正门延伸,占满整条大街。原本应该人头攒动的大街,在中间被人们让出一条道,两旁的人都探出脑袋朝到路中间的车马望去。
发生这种情况并非是什么达官贵人出巡或是什么普天同庆的盛事。到路中间车马浩荡,为首的是穿着一身紫色官服的大理寺卿郑归年,这人约莫又近四十的年岁,挺直了腰板骑在马上。左右两边有两个小吏,一手提着铜锣,一手拿着棒槌敲击,扯开了嗓子喊到“闲人回避!”在大理寺卿身后跟有三排骑着马的侍卫,在其后便是一辆接着一辆的囚车。
头一辆的囚车里站着一个三十出头的男人,与其说是站,倒不如说他是吊着打。整颗头露在车外,头发蓬松,有几缕头发上凝有血块,由于许久未洗,甚至还有几只苍蝇绕着他飞。头发垂于面前,挡住了他脸上的伤痕,他眼中无神,时闭时睁。外露于求车的双手耷拉着,车内一副身体根本算不得站,全凭一颗头吊着,形成个要跪不跪的姿势。囚衣上满是血,有些部分粘在伤口上,至于在血肉模糊的地方已分不清哪些是衣服哪些是肉。
后面囚车里的犯人也差不多是这副模样,但也没哪个能像头一辆囚车里的犯人那样惨不忍睹。囚车大概有十二辆,囚车里的犯人都是要被送到西市菜市口问斩的。囚车后面又是另一队侍卫足有六排,领着两排犯人。这些犯人个个蓬头垢面,不同于囚车里的犯人,他们都是要被送至北境流放的人。这些人多半都是前面囚车里的人的妻妾,孩子,总计得有近百人。
街道两旁的人指指点点,有些刚买了菜的女人还时不时抓几片菜叶,掏一两颗鸡蛋向囚车里的犯人砸去,同时嘴里还念念有词,尤其向头一辆囚车里的那位丢得最狠。那人已木然,一副将要咽气的样子,现在只变得更为狼狈,头发上沾满菜叶和碎鸡蛋。
“叛徒!你这忘恩负义的狗官!”人群中突然冒出一人指着他打骂。有了第一个人的领导,后面的人自认群起而至。
“一群白眼狼,朝廷白养你们这么多年!”
“一群不要脸的乱臣贼子,奸佞小人,狼子野心!”
“混账东西!呸!”
……
人们的骂声像是滔天的巨浪,气势汹汹地向街道中间的犯人扑去,最终讲他们卷进无底的深海,压迫着,埋没着,绝望着。除了为首的那个犯人发丝掩面难看出他究竟是个什么表情,后面的那十一个犯人的脸上都浮现出痛苦的脸色。一条街上吵吵嚷嚷地又是骂声,又是扔菜,但护送的人却完全不制止,任由百姓向那些犯人泄愤。
走到一半,后面流放的犯人中有两个小女孩突然一起大哭出来,眼泪珠子一颗一颗地往外冒,整张脸上布满泪花,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她们哭声极大,并不尖锐刺耳,倒是十分的惹人怜爱。这两个小姑娘生得一模一样,不过五岁,脸上看起来肉肉的,又柔又嫩,眉眼甚是好看。瞳孔漆黑,水灵的大眼现在被泪水填满,鼻子小小的,嘴巴粉粉的,特别可人。
在她们身后站着一位妇人,脸色暗淡,到也看得出是为位美人,只是她头上许多的白发叫人怎么也无法将她与一个二十五岁的年轻少妇相联系。她一直在那两个小姑娘身后不停的安慰她们,可她们怎么也止不住哭,嘴里呜呜呀呀的,一边抽泣一边说“不要……不要……骂爹爹。”
前方第一辆囚车里的犯人听到她们的哭声,身子一震,开始扭动身体,努力向后探去,两行清泪缓缓从脸上流下,哑着嗓子张口叫了几声。
街上的人们见到这样的情景,开始不断的唏嘘。
“啧啧,这两孩子哭的多招人疼呀,可惜怎么摊上这么一个爹,也不知道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要受这种罪。”
“对呀,对我是萧山,就是为了文夫人和那一对女儿也要安分守己地过一辈子。”
“说起文夫人,在当年她也是京城里有名的大家闺秀,她初嫁萧山时,萧山已有名气,大家都认为他们两会是一段佳话,谁能想到竟是这样的结局。”
“要知道北境可是个极寒之地,从前送去流放的没几个能活着回来,那里可是个连北方蛮人也不敢靠近的地方呀。他们这些流放犯去北境恐怕也只有等死的份了。”众人点头,皆是叹息。
至于萧山及其他人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还得从十日前谈起。十日前那天在朝堂上皇帝与大臣们商议处理南方洪灾的事情,赈灾的事情已过去两个月,管理南方赈灾的官员处理完相应事务,稳定了灾情之后回京向皇帝述职。本来皇帝听后大喜,将要散朝,谁知这时御史台的王允其大人却突然站出来称自己有事上奏。只见王大人手执玉牌,走到大殿中央,猛地一跪,将玉牌放在地上,双手作揖,对着皇帝就磕了三个响头。
皇帝及群臣不解,大殿之下开始发出臣工们小声议论的声音。皇帝抬了抬手,示意让王大人起来,问道:“爱卿这是做甚?”
王允其又拿起玉牌但仍是不起身说:“皇上,臣有要是上奏,关乎国本,臣不敢起,还请皇上容臣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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