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归期（1/2）

大楚皇朝，北境之巅，一座延绵万里的黑色长城，将南北两个世界分割开来。

人族与北方雪国的战争从未有过一刻停歇，数千年来，正是这巨龙一般的长城，将无数雪国巨魔拒之门外，护得中原百姓一世安宁。

寒风凛凛，天际还未泛起鱼肚白，一老一少身着黑甲，正在城墙上巡视，数十打着火把的卫士不远不近地跟着。

老将约莫六十出头，一身黑甲抖擞，正是这戍卫长城的黑旗军统帅。他只有一只眼，从下巴到脖子根部有着一道长长的疤痕，看上去有些狰狞。

后面的青年军官却清秀得不像是久经沙场的战士，只是那双深邃的眼睛，偶尔会透出一丝与年龄不符的沧桑。

“总算轮到蛮子了。”青年一脸的幸灾乐祸，“东边已经来了线报，确认了。”

魏武夫回过头来，看着这个跟自己亲如叔侄的年轻人，青年乖巧地递上一只羊皮袋，老将军“啵”的一下拧开盖儿，大灌了几口，又递回去。

青年也不客气，接过便豪饮起来，一股辛辣顺着咽喉直冲而下，身子却也逐渐暖和。大楚军中禁酒，但长城终年寒冬，酒能御寒，也能壮胆，在黑旗军里，几乎是人手一壶。

“嗯，看来今年咱们能过个安逸年了。”

魏武夫看着关外，已经跟雪国连续打了六年，他也乐得松口气。

“魏叔，既无雪患，我也是时候回去了。”年轻人说道。

“阿岚……六年了，好不容易脱身出来，你又何必再跳回那旋涡？”魏武夫转过头说道。

“我不回去，他们就能放过我么？魏叔，今年已经是第四次了。”

第四次，是指暗杀，过了这个年，牧云岚就满十岁了，但很明显有人不想让他活到那时候。

魏武夫面色一沉，道：“阿岚，只要我在一日，他们便伤不得你分毫！”

“魏叔说的我自然信！不过嘛……”牧云岚笑着递上酒袋子，说道：“古人云：三尺龙泉万卷，上天生我意何如，不能治国安天下，妄称男儿大丈夫！我个人安危事小，若任由这些奸妄小人残害忠良乱我朝纲，则大楚皇朝危矣。”

“好一个‘不能治国安天下，妄称男儿大丈夫’！”魏武被他逗笑了，“这又是那位大文豪鲁迅先生说的？”

牧云岚摸了摸头笑道：“咳……另一位，另一位，嘿嘿。”

“你啊，可真是一点儿也不像你爹！”魏武夫长叹一声道，语气转沉，“当年的事，看来你仍没放下。”

牧云岚收了笑容，说道：“父亲当年奉诏率四十万大军征讨雪国，却兵败身死。”

“大楚二十五万忠魂埋骨他乡，我大哥战死，两万牧云家子弟兵活着回来的不到一成。”

“如此大败，朝廷为何却没详查，只是草草斩了几个人头了事？”

“而我父当朝名将，百战百胜，又怎么会在一夕之间被雪国全军覆灭？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我在这跟雪国打了六年，为的就是一个答案。”

“那你找到了么？”魏武夫问道。

“知道父亲是被奸人所害就够了，剩下的嘛……”牧云岚冷冷一笑，“就要去问问我那个好大伯了。”

魏武夫盯了他好一会儿：“你经脉未复，随便一个黄阶修者就能杀你，若你大伯真的参与其中，此去凶险你可知晓？”

牧云岚看着夜空，目光仿佛能刺破漫天飞雪看到那千里之外——而他面对的不是北方的雪国，而是中原，大楚皇朝。

“魏叔，我意已决。”

看着青年清秀却坚毅的侧脸，仿佛看到了当年老战友的影子，魏武夫几不可闻地叹道：“牧云兄，你的儿子长大了。”

“阿岚，你如今已将成年，有些事也该让你自己做决定，只不过你必须答应魏叔几件事。”

牧云岚大喜道：“魏叔您尽管说，您就是让我把京城甜水巷的头牌给带过来，我也绝对办到！”

“狗屁！”魏武夫笑骂了一句，随即正色道，“当年那场变故，牵涉之广怕是远超你我想象。”

“如今大楚国力空虚，牧云家经此一役更是大不如前。你为父亲报仇，为国除奸固然没错，但要答应我——”

“侄儿答应叔叔，绝不被仇恨蒙蔽，能不杀的就不杀，切莫牵连过广，一切必以家国大局为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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