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1/2）

风清日丽, 棉云成垛, 一云朵于空中平稳飞行。

沅止侧睨身旁的澧兰，她正目视前方, 抿唇静默，熠熠阳光下的双目却是黯无神采, 眉间也拢起了褶皱。

自从她同‘尊者’谈完, 寻到他一起离开蓬莱, 一路上她未再开口。他有交代书莫渎不要多话, 只管应下她谈的事，书莫渎对他刻意叮嘱的事向来不马虎，当不会胡乱开口。

迟疑半会儿, 他终问道：“你是不是有心事？”

可等了半晌，耳旁依旧只传来结界外疾速的呼啸风声。她似将五感屏蔽般, 竟没听到他的声音？视线仍然定在前方，一动未动。

沅止一个跨步立在她面前, 将她视线全数遮挡。

阴影猛地罩下, 澧兰一惊, 游移许久的思绪瞬间拉回。抬头见他面色不悦，问道：“怎么了？”

沅止沉声道：“我还想问你突然是怎么了。”

澧兰僵了僵，扯出一抹笑：“为师没事啊，是你多虑了。”

她分明是闪烁其词, 沅止心有恼意, 擦身而过走去云后边, 一甩裳摆坐下。

澧兰转身见他阖上双目, 他是在怄气吗？可她哪敢同他说起云善的事，早就下定的决心被初雪口中的真相给摧毁得只剩残丁片瓦，思绪难顺理，乱糟不堪。

她嗫喏着该如何出言安抚他。沅止好似脑门长了眼，眼也未睁：“除非你愿意将闷在心里的事情说出来，不然就别开口了。”

清冷的语气直接把她话给冻了回去。澧兰肩头一垮，索性闭嘴背对他坐下，撑着脑袋继续陷入沉思。

沅止掀开眼帘，瞪了她后背一眼，还真是听话得很！让她不开口就真不开口了！

***

深夜寂静，清淡月光透过窗布在沅止脸上投下薄薄的水色光影。

他睁着眼躺在床上许久，澧兰未进屋，他如何睡得着。

竖耳聆听屋外动静，却只听到偶有寒风刮过树枝的呼呼声。冬日的夜晚寒意刺骨，她这么想在外边遭罪就遭罪吧！反正她修为不低。

沅止心里头赌着气，可片刻后，他无奈叹了一声，起床出了屋。

始料未及的是，打开门，院内没有澧兰的身影！他赶忙步至院中四下查看，别说身影，气息也无。

沅止登时慌神，正要念诀调出胸口的兰花灵去寻她，只听咚的一声闷响从后院浴池方向传来，好似罐子落地发出的声音。

沅止眉头瞬间纠结，这么冷的天，浴池水面晚上会结霜，她去那作甚！

他快步朝浴池走去，行至浴池外便有浓郁酒香窜入鼻中。他眉头皱得更深，沉着脸踏步进去，将一入，登时顿住了脚步。

映月缀星的池水中，女子白衣乌发斜倚在池壁，手臂懒懒搁在池沿，单手高举酒壶。白袖垂落，莹润玉臂、皓腕露形。

她仰着头，红唇微张，小舌探出。酒水倾泻而下，顺着舌尖流入口中。一些从唇角溢出，沿着优长脖颈滑过锁骨，入了池水。

绝艳如妖，媚色无边。

她总能不经意勾拨他心弦，即便他正气恼着，也能因她一颦一动而恼意顿散。

半壶未完，澧兰就将酒壶朝后一甩，咚的落在池边。

她喘了两口气，仰靠在池壁，望着稀星淡月。眸中泪光闪颤，不消片刻，积雾成珠，沿着眼尾滑落。

一声不易察觉的难抑泣音从她鼻间哼出。

沅止心头一紧，几个跨步走到她身后，哗啦一声下了池。

沉浸思绪的澧兰因微醺而略显迟钝，听得动静尚未反应时，沅止已跪坐在她面前。

他两手轻捧她脸颊，细看之下，醉眼惺忪、腮红面酡。婆娑泪眼瞧着是楚楚惹人怜，显然喝了不少。

沅止擦着她眼角的泪：“究竟发生了何事？你宁愿喝着闷酒也不愿同我说吗？”

澧兰轻轻眨了几下眼才聚焦。方才中断的泪水因他担忧关心的神情霎时又涌出，徒儿对她总是这般真切实意的好。

“阿止…”她睇着他，开了口：“为师既然做不到一心一意，便是都得放弃，许要负你。”心底有伤，泪珠成链。

沅止对她无头无尾的话是茫然不解又惴惴不安，可她不肯说清道明，他心里急得火燎般也无用。

正是无措，情急之下将她搂入怀中，脱口就道：“兰儿嫁给我吧！便什么烦愁都没了。”

这话虽说得突然，却在他心里藏埋了许久。

可半晌也没听她吱声。他正要开口试探再问，忽听她闷声咳了两下，接着拽住他衣袖埋在他胸间，毫无预警地大哭起来。

沅止怔住，犹记得十几年前在天庭的栖木林，当时她同楠艾醉酒，也是这般嚎啕。

“为师不能嫁给你...”澧兰在他怀中轻颤。

沅止听言瞬时松开怀抱，握着她肩头紧锁她目光：“今日你我已互诉情意，你还有什么顾虑？为何不能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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