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1/2)
四日后天帝主办仙会, 澧兰便暂住在天刑殿, 打算仙会结束当日直接回松萝山。
此刻,闲情的澧兰坐在明宁殿庭院的躺椅上看读本。
一箱子的读本可是楠艾留给她唯一的物品, 人走了嘛,好东西可得留下, 藏在置星殿床下的能不是好东西吗?
她一边嚼着翡翠果子一边聚精阅读。
忽而, 她耳根隐隐泛红, 再而, 桃红如涨潮般袭上面颊,也不知瞧到甚么内容,直把她看得嘴角微扬、笑嘻嘻,面红耳赤、羞答答。
正看得入神, 呼吸微微波动,未发觉有脚步临近。突然长臂从后方探来, 长指一捏,读本从她脑顶被夺走。
澧兰惊,仰头看去,夺书之人正兴致盎然瞧着她方才看的那一页。
澧兰面颊顿时羞成了海棠花,蹭地跃跳而起,就要将书夺回。
沅止视线定在书上, 却似脑门长了眼, 对她一举一动了如执掌。他脚步一个瞬移, 眨眼就绕至她身后, 单手一揽, 连同她双臂全部固在他臂间,将她捆了个结结实实,挣脱不得。
他另一只手高高举起读本,口中念念: “杜公子唇如滑/蛇,游肌走肤,探林度蜜。转转绕绕间,直教那花娘泣音颤颤,林涧潺潺……”
“别、别念啦!”澧兰跺脚嗔喊,羞得想遁地直达松萝山。
在他怀中转身,她瞪道: “欺负我你就开心!”
见她羞欲成了恼,沅止便将书放在桌上,依言不念。
他一手环住她腰身,指尖捋顺她额间碎发:“见你看得那般专注,我便心生好奇。瞧看了书中内容,还以为夫人比我想象中大胆许多,正是心生欢喜。哪知你心思于我面前仍带怯。与我独处时,你无需谨言慎行,且放任,当放纵,由着你意愿。”
又握住她玉手放在胸口:“就是变成猫狮豹子,我也受得住这利爪,挠挠我呗。”
何曾听过这般赤剌剌的情话,澧兰心间的羞恼忽就像被水打湿的小烛火般,咻地一下,灭了恼只剩羞。
见她低垂的眉眼浅浅浮笑,沅止倾身在她耳边细言情话:“日后若对读本上的内容有任何需求,尽管提出,若不明白,为夫也可同你一起研究揣摩,定竭力令你满意。”
最后一句他故意贴靠她耳畔,双唇随着张合若有似无带过肌肤,温热呼吸卷着那害臊的话语钻入耳内。
他声线平常清润,在低音时却是沉润成一尾羽毛,拨得她心头痒痒,跳得欢快。
澧兰腹有一大段的斥责,毫无反抗地在他气息下散成了沙,只得故作恼,瞪了一眼推开他,转身将桌上的读本收入袖中。
沅止抿笑,上前靠在桌沿:“今日太观殿王莲盛放,你若闲暇可去赏看赏看,如有中意的王莲,便指给殿内仙童,太观仙尊会派仙童摘取送至百花殿,届时放入湖中养着就好。”
澧兰挑眉看他,他还真会安排妥当,就如此笃定她会回百花殿复任花神一职?
“太观仙尊的王莲只赠天帝天后和佛祖,哪能像你说得这般轻巧随意。我这去赏看就好,却开不得海口,做不得强取之事。”
沅止拾一颗翡翠果喂入她口中:“怎要怀疑为夫,你且海口,管那王莲明日就送去百花殿。”
澧兰听他口吻坚定,不似玩笑,几许狐疑。她只知众仙对他这个天刑殿殿主诚惶诚恐,却不想一向不看情面的太观仙尊竟也对他如此通融?
她嚼着果子,目光暂空,嘴里轻嗫:”法华尊者……”
她还是第一次当着他的面唤他尊号,沅止正是不解。她咽下果肉,侧头看向他:“你虽是六界独一的鬼仙,也入了天界当职,但你并未封天界的仙阶,法华尊者也只是佛祖赐号,为何天帝对你谨待,而太观仙尊也这般敬你?”
沅止目光却落在她唇角溢出的晶莹果汁上,他微微倾身,低头在她唇边一舔,眉眼舒悦道:“还挺甜的。”
澧兰哪料到他的突袭,呼吸都窒了一瞬,这会儿脸也红了,就连方才的问话都飘得不知去向。忙道现下就去太观殿,抬步就走。
沅止朝她背影叮嘱道:“谛听甚少出殿,顺便带他出去走走,也好护着你。我处理完事就去找你。”
澧兰知道他忧虑之前罔极镜和南海螭吻突袭之事,他说有人暗中对她不利,尚未查明是谁。她也能察觉两次事件的异常,虽说天庭当无人敢生事端,但也依他言,安他的心,便去临华殿带着谛听一起踏云飞往太观殿。
等走了大段路,澧兰顿住,一跺脚:唉!真是着了他的道,把方才的问题都给糊弄过去了!
***
站在云上的谛听瞧看澧兰蹙眉沉思的样子,问:“神君有烦恼事?”
澧兰回神,垂眼瞧了瞧谛听。谛听能耳辨心思,又知许多事,兴许可从他口中探听些,遂也不隐瞒,问:“你可知晓法华尊者这个称号在佛家阶位为何般吗?”
谛听未立马回答,先细细解释道:“佛家阶位不同于仙阶,是按功德量来定。尊者前世救了下凡历劫的佛祖,功德无量,本可入佛门修行升佛神。但他却婉拒,最终以魂魄之身修行。而他生来有佛缘,悟性又极高,能同修仙法佛法,最终大成修得鬼仙金身。”
这才回到她的问题,答道:“若按修为,尊者阶位可等同天界的四方神帝。如加上功德量,却是不止。”
澧兰听言大为吃惊:”你方才说他救了下凡历劫的佛祖?又是何时何事?”
谛听思量这不算天机,便道出此间渊源:“佛祖曾下凡度浊世劫,化为医者,体人间疾苦,观浊恶混世。一日路过荒凉村庄,见有村民倒地苦痛哀嚎,时乃疟疾肆虐。正是医者仁慈心,佛祖便留下助村民摆脱病痛。”
“数日后,疟疾遏止,于村民而言本是大恩之事,却不想刁民愚昧无知。有人说他既能扫除病魔,当是入世之神,若能啖其肉饮其血,定永生不被病魔缠,还能长命百岁。村民被煽动,欲在夜间趁其熟睡杀之。佛祖睡意浅,惊醒时忙逃离,被村民追至山林。走投无路时,被尊者相救,是以,尊者于佛祖有恩。”
澧兰曾疑惑,若只是鬼仙,怎能经常带鬼修去听佛祖和菩萨讲经论道,却原来有此际缘。他前世是个凡人,却能大成至金身的鬼仙,确令人钦佩又仰望。
她恍然笑言:“难怪阿止说我可取太观殿的王莲,约莫是仙尊给佛祖面子。我此次可就沾了佛祖的光。”
谛听却是不置可否:“也不尽然,许是同佛祖有些原因,主要当是太观曾是尊者前世收的弟子,虽说此事久远,已无师徒名分,太观却对尊者敬重至今。”
澧兰已是愣目结舌道不出话来,他究竟还有多少不为她知的事情,跟挖宝藏似的,不乏震惊且不可思议的事例。
前方已至太观殿,澧兰一边按落飞云,一边沉吟自语:“他前世是凡人……那也当是有妻有子了。”
谛听耳尖一动,虽说前世姻缘同今生并无关系,却也不能生了误解。它腾空一跳,跃下云头便道:“前世尊者孤身一人。”
“啊?”澧兰诧异看着它。
魂魄的模样便是身前模样,修仙虽可使容貌更甚曾经,但沅止前世容貌和品性在凡界也定是万里挑一的优秀,如此佳子,竟无女子相随?怎可能孤身一人?
谛听思了思,这也不算天机,遂直言:“因为他前世修的是六根清净的道,的的确确未有过男女私情。”
六根清净的道……澧兰嘴角微抽,呵呵冷笑。
如狼似虎、不知餍足的人,如何能跟六根清净四个字挂钩!难怪方才在明宁殿问他时,他神色闪烁,转移话题,约莫是不好意思让她知道他破了自己的道。
谛听见她眸眼精光迸迸,毛发登时一颤,应该没说错话吧?方才说的可都不是天机的大实话。
***
进入太观殿,青竹翠翠、云雾渺渺。翠竹密节守两旁,竹梢垂搭作拱端。
步过长长竹林,进入园林,如入美伦仙境。
花开缤纷似锦、红粉黄白摇曳。青葱环绕间,白霭缭绕下,瀑布倾泻荡清波,珠玑四溅,脆声天籁。碧水莲湖散彩霞,瑞气千缕,粼粼潋滟。
太观殿毕竟是私人殿宇,甚少开放,得空的仙家定得前来观赏。是以澧兰携谛听来到时,园内已来了许多仙家,多数是喜好赏景的仙子。
澧兰是第一次踏入太观殿,一路目不暇接,不免赞叹称奇:不愧是天庭最为赏心悦目的殿宇,此洞天景观,饶是百花殿也远比不得。
有些仙子因着好奇,飞到湖面的王莲上趣玩起来。
太观仙尊虽不赠王莲于普通仙家,但可允许大家在王莲上坐上一坐,适当玩耍。
小些的王莲约莫两三尺宽,不过几十上百年,承重不足。既然受邀前来,大家自然不会随意糟蹋仙尊的心爱之物,遂都选千年以上的王莲,至少也有一丈宽,大的足有三丈,躺下三四人都不成问题。
澧兰也好奇,几步快走到湖边。平日慢悠悠踱步的谛听迈大步子跟上,毕竟尊者叮嘱了,需得护好她,怎能半点马虎。
别的仙子赏花游水,若是带着宠物,必是些娇小可爱的仙兽。比如通体雪白的玉兔、羽毛绚丽的翠鸟,亦或娇软乖顺的雪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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