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1/2）
东海最东为太阳升起之地, 海水如蓝宝石般晶莹净澈。日出跃珠时，海面似包揽万千碎星, 波光耀闪。日落吞宝时, 粼粼海面宛若火红缯锦，华美绝艳。
那蓝晶般的海面有一绵延几千里的岛, 岛上东有峡谷，北有山川，西有平原, 南有湖泊，四季如夏，绿意盎然。
此为归墟。
数千年前, 归墟本为海底以下千丈深壑之川谷。据归墟的海精灵们说，归墟老祖因房内的那株艾草说了句：海边的日出日落最美。
归虚老祖一口气将归墟之地升至海面，久而久之，原本濯濯光秃的归墟渐渐变得花繁叶茂、绿荫葱葱。
而这个传说与天同寿且不知其真实年龄的‘老人家’，不仅面容俊美如青年, 还是个至今都还没娶媳妇的天界最强单身汉，被天界众仙传言是早已看淡世间万物，无情无爱。
本来活得潇洒恣意，随性快活的最强单身汉, 这几日的面色是一天比一天沉。
谷林木楼楼顶，归墟老祖和沅止并排站着, 眺望远处树荫下一边聊天一边晒太阳的两个女子。
“你们几时离开？”归墟老祖问得不客气, 一贯的面无表情。除了没表情, 海精灵们还从未在他脸上看到过其他表情。
自从沅止带澧兰来归墟，已经过了整整一个月，楠艾心思全在澧兰身上。老祖难免不太愉悦，同楠艾说不上几句话倒也没所谓，反正平日里都是楠艾说得多，他基本听她说。
可这些年夜晚习惯艾草香味的老祖，委实不太习惯，难以入眠……
一旁的沅止脸色也没好到哪里去，他原本以为澧兰只是想见楠艾，当夜就抱着她催云赶来归墟。哪知这两人一见面好似有聊不完的话题，谈不完的心事，整日黏在一起，形影不离，睡觉也要在一起睡！
早知如此，那晚在浴池，他就该装作没听到澧兰的梦呓。
“等兰儿想离开的时候。”沅止淡淡答了句。
老祖一听，语气怫然不悦：“既然你本就不愿住在此地，便直接将她扛走吧！”
沅止眉梢一挑：“你怎不直接将我们赶走？或者同楠艾说你不想兰儿霸占着她？”
归墟老祖绷着脸没再说话。两个男人都怕惹自己女人不开心，如何谈得妥，愁绪难解的两人决定——借酒消愁。
两人同她们报备了一声，便飞去了北侧山巅。
***
月圆皓明，星辰闪烁。
见澧兰翘首盼望远处，楠艾一手撑在桌边，一手拿着颗青果扔嘴里，语气轻松道：“两个修为高的大男人还能丢吗？瞎操心啥呢。”
澧兰收回视线，睨向她：“你就不担心老祖？”
楠艾奇怪地看她一眼，随即哈哈大笑，调侃道：“老祖还需要我担心吗？他若是出去，我许会担心别人因他看不顺眼被一掌震得魂飞魄散。”
澧兰蹙起的眉头未平，仍忧心：“阿止甚少饮酒，我也不知他酒量如何，唯一一次醉酒就是几千年前他去北海那次。这都大半夜了，迟迟未归，就怕两人醉倒在山顶，可别染了夜里凉气。”
楠艾咽下果肉，摇头啧啧道：“莫非怀孕的人都容易多愁善感？沅止可是鬼仙，倘若他两真醉晕了，你也大可放心，明日一早就醒酒，安心啦！不就喝个酒吗？”
话虽这么说，澧兰也知沅止凡事有分寸，即便真有情况，他也能安然处理，根本无需她费神忧虑。或许真如楠艾所说，怀孕后情绪有些波动，容易想太多。
她也不再想这事，跳过思绪，狐疑瞄了眼楠艾，直问：“你喜欢老祖吗？”
楠艾正要将果子塞进嘴里，愣是被她这话惊得张口结舌，放下果子说道: “你这话题未免太跳跃，怎的突然问这没头没尾的胡话？”
“怎是胡话？我瞧你们关系挺好的。老祖看着很疼你的样子。”
“很疼我？!”楠艾一副受惊的模样，凑近她身边小声道：“老祖希望我疼倒是真的，你是不知道我小时候过得有多惨烈啊！何况，老祖是我们这等小仙能喜欢的吗？以后别问这种话啊！”
澧兰见她似有抗拒，反着问：“难道你不喜欢他吗？”
楠艾一口血得喷出来：“你对我两的看法只有喜欢和不喜欢吗？为啥偏偏问的是他，不是别人？”
澧兰深深看了她两眼，了然点点头，笑得意味深长：“那就是喜欢了。按照你的性格，倘若不喜欢你会马上否认，接二连三避开我的问题，你心里可虚着呢！”
楠艾倏尔脸上微微泛红，结结巴巴否认：“谁……谁像你这么推断的！我可没说喜欢……他。”说着她拿起果子使劲啃，嚼得卡蹦卡蹦脆声响，掩盖什么似的。
澧兰笑了笑：“从我来归墟开始，就看得出老祖对你不一般，不然之前也不会主动替你受那雷刑，仅仅因为你是他捡回来的一株艾草？可我也瞧得出你每次谈着他时，眼里的亮光不假，在他面前，比你在天庭时肆意开心许多。至少……”
她顿了顿，斟酌些许，再道：“至少同昱琅在一起，你从未这般缱意随性。”
楠艾眸光忽而一暗，也不知是想到昱琅的事，还是想到其他事，她仰头望着高挂的弦月，声音很轻：“许是我此生注定没有姻缘吧。”
澧兰不解她这话，听着像自言自语，嗟叹的语气似百感交集。难道还耿耿于怀昱琅的事？仍未释心吗？
“楠艾……”澧兰上前握住她放在桌上的手，眉头拢着忧色。
楠艾视线落在她眼里，回握她的手，会心一笑：“放心，昱琅的事我早就释怀，同他之间也了断干净，从我离开天庭那日起，我便收了搁放在他身上的心。虽然无法彻底忘却一千多年的感情，但这些年也足够沉淀在心底，再不会因为想起他或者忆起过往而心痛。”
听言，澧兰这才舒展眉宇，心底的石头也放下许多，替楠艾高兴，好在她没将情丝都抽离。
两人又聊了会儿，楠艾刚端茶喝一口，澧兰忽然横出一句话：“我觉得归墟老祖是个很值得依靠的男人。”
“噗。”吓得楠艾茶水直喷，捂着胸口咳嗽两下，哀怨睇了她一眼，怎的冷不丁又绕回他身上？
想来不说清道明，澧兰绝对不会放过她。
楠艾脑子转溜一圈，喝口茶顺了气，肃然正色道：“我呢，同老祖之间注定无缘，所以也不会去喜欢他。你想啊，我同他年纪差那么大呢！”
澧兰忽而看到前方飞来的两道身影，双目瞠大，忙使挤眉弄眼，咳了两声。
楠艾背对着自然没看到，自顾自继续解释：“他可是个与天同寿的始祖级老人家，我就是株差点连同那满山绿树青草一起被他灭掉，又侥幸存活被他好奇心大发捡回来的精怪，他都能做我祖祖祖祖祖爷爷了，神力更是强大到毁天灭地的地步，我同他怎可能生得出感情。”
直到她从澧兰唇形读懂了‘老祖在你后面……’，却为时已晚，话都脱口而出，刹都刹不住。
楠艾心头顿慌，将要转身，忽而一阵朔风陡然刮起，刮得她身子一颤。一团黑雾霎时冲在她面前，瞬间凝聚成人形。
楠艾艰难地抬起头，只见老祖黑裳外仍散着未聚的黑雾，围在他周身好似黑色火焰般涌窜。这是他发怒的前兆…
归墟老祖面无表情睥看她，无形的威压慑得楠艾额头冷汗冒了不少。
一旁的澧兰见状也不知如何劝解，老祖发怒果然令人心惊胆战。恰时沅止来到她身边，安抚般握着她肩膀，他可不想澧兰被老祖的怒气波及。
楠艾缓缓站起身，方才说出口的那番话可真的会要她的命啊！她抖着膝盖就要跪下认错……
忽而又一阵朔风，黑雾从她身边极速掠过，径直朝前方木楼飞去。下一瞬，嘭的一声关门巨响，好似要将这木楼给震裂般，也震得楠艾心脏抖了几下。
楠艾一脸苦色瞅着木楼顶层，那是老祖的房间。
澧兰起身拍拍她肩头：“他生气了，还不赶快去说些好话认错？”
楠艾要哭似的怂拉着嘴角：“老祖是真生气了，许久未见他这般生气。你不知道，上次他如此生气还是两千多年前，我同海精灵们喝酒，喝得晕乎掉进海里险些被海怪吃了，他那时怒意极盛，北边那座山头就是被他一掌削了的。我不敢去啊……他会不会把我给削了的……”
澧兰想了想，凑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楠艾眨着泪雾迷蒙的眼：“可行吗？”
澧兰点头道：“快去吧，信我，我比你有经验。”
楠艾踌躇看了她一会儿，又迟疑地望了远处的木楼片刻，却才抬步飞了过上去。
待楠艾离开，澧兰感觉有人从身后拥住她，脸颊亲昵地在她颈边蹭着。浓郁酒香扑鼻而来，钻入她鼻腔，散在口腔，呼吸之间都夹带着酒的醇浓。
他气息也比平时灼热许多，在她侧脸，脖子，耳边吞吐着热气，熨红了她脸颊。忽而他使坏地咬了咬她耳垂，澧兰受刺激地颤了颤，气息也随之乱了一瞬。
他仍未放过，用鼻尖和双唇时而蹭她面容，时而允吻她脖颈。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