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7(1/2)
在家门口和严世望道别, 温之言脸上强装出来的笑一瞬间消散得一干二净。他沉着脸走进了别墅三楼最里间的卧室,鞋子随意甩在门口,也没换拖鞋。
在书桌前坐下,温之言打开电脑,给郁军和刘谦与发去了视频通话的邀请。
那头过了一分钟才接通,两人的背景一模一样,是一间有点破烂的小公寓, 郁军和刘谦与并排坐在一个铁架的上下床下铺。
看到这幅场景,温之言眼中闪过一丝轻蔑, 开口语气较平时稍冷,带着质问:“你们今天是怎么回事?不止没照我说的做, 还超常发挥?”
说到最后四个字,温之言想到了什么,面色一沉。平时总是带着浅笑, 被粉丝嚎叫着可爱、小天使等词, 温之言的脸上骤然出现负面的表情,显得尤为可怕。
刘谦与移开目光, 紧张地舔了舔下唇,有些手足无措。郁军余光瞟了他一眼, 说道:“我们也不是故意的, 听到白宣的吉他声,手就情不自禁地开始演奏, 根本没法控制自己, 而且师兄你——”
郁军本想说温之言不也是一样, 身旁刘谦与突然掐了一下他的手,两人飞快对视一眼,看到刘谦与眼里的警告暗示,郁军闭上了嘴。
但,温之言还是接收到了他的意思。左眼眯了眯,温之言一想到今天和预计不符的狼狈,心里的火气就轰地冲了上来,说话语气也因为烦躁而显得愈加阴冷。
温之言冷声道:“既然听到就控制不住,那就戴耳塞,或者拿耳机放别的歌。”
这话一出口,视频那头的郁军和刘谦与齐齐愣住,怔怔地看着温之言。
郁军两人最初是搞地下乐队的,后来被孟家浩,也就是温之言从白宣那里抢走的经纪人看中,签入嘉辰娱乐。两人到公司第一天,被孟家浩要求合奏原创曲目,当时温之言就在一边旁观。
郁军和刘谦与还记得,他们弹完出来时,因为孟家浩一番“纯音乐道路不好发展让他们做好准备”的话而垂头丧气,是温之言鼓励他们坚持梦想,说他们的演奏让自己找到了初心。
而现在,温之言竟然让他们戴着耳塞演奏,这对任何一个音乐人来说,都是莫大的耻辱和污点。
曾经说过那样美好一番话的人,现在竟然能毫不犹豫地说出这种要求,郁军和刘谦与的眼神有些恍惚,仿佛不认识温之言一般。
两人不知道,温之言那些话不过是惯常的收买人心,对任何一个人都能说得出口。温之言良好的人缘和那些正面的圈内评价,与这些都有莫大的干系。否则,凭他不择手段多次抢夺白宣和其他人资源的那些事,温之言早就要身败名裂。
看到两人的神色,温之言从失态中猛地回过神来。
但他并没有变脸,而是仍然皱着眉头,语气冷淡:“白宣今天有多针对我,针对我们,你们两个也看到了,一场合奏排练,他弄得像是自己一个人的独角戏,将我们玩弄于鼓掌之中。”
温之言一边说着,表情逐渐恢复了平时的模样,柔柔的,还有些失落和委屈,令人一看就忍不住偏向他。
他的情绪过渡转换十分自然,就连方才看到他阴沉一面的郁军也没觉得别扭,反倒轻易被带走了情绪。
“这是我和白宣在DG团就有的恩怨,和你们无关,但是以白宣阴冷又睚眦必报的个性,我担心他之后会变本加厉,不只是针对我一个人,而是针对整个嘉辰。”温之言说,“我会找你们,也是认为你们足够优秀,而且,现在的音乐圈子,大家都只看得到白宣,只有让他输一次,你们才有崭露头角的机会。”
这一大堆话,几乎全是胡扯瞎掰,但刚出道不久的郁军和刘谦与对娱乐圈还很陌生,更不了解只有今天排练这一点交集的白宣。
看着视频对面温之言那担忧又难过的模样,郁军一下就被套进去了,浑身一凛,迟疑几秒后用力点了点头,说:“师兄,我们知道了,你放心。”
刘谦与不像郁军,眼神中似乎还夹杂着别的东西,很是复杂,但两人一向是郁军拿主意,温之言也没多在意他。
唇边一闪而逝满意的笑意,温之言仍然做戏做全套,多关心了两句两人的现况,又鼓励了两句,才切断通话。
破旧公寓的单间里,郁军被温之言一套话弄得热血沸腾,责任感爆棚,直到熄灯爬到上铺还久久不能平息。
黑暗中,他目光如炬,轻易接受了戴耳塞这个打破底线的要求。
但刘谦与显然有别的想法,晚上十二点,万籁俱静,就连窗外街道上发疯的酒鬼都安静了下来,躺在床上的刘谦与突然轻轻开口,说:“郁哥,你觉得真的合适吗?”
“什么?”郁军不解。
“戴耳塞。”刘谦与说,“一个演奏者,主动去切断和自己乐声的交流,拒绝接受自己的音乐,这算什么事?”
刘谦与的声音有些闷,不知道是隔着被子说话还是怎么回事,他一字一句像是敲在了郁军心里,如一盆冷水,瞬间浇熄了郁军被温之言那些虚伪话语燃起的火,连一点火星都没留。
郁军躺在铁架床的硬木板上,不知怎么想到了半年前搞地下乐团的时候,良久,他叹了口气,说:“温师兄给我们五十万,两个人就是一百万,如果做到了,我们就可以好好的做自己的事,找人写歌、编曲,租录音棚,就算不能一次大红大紫,也能拥有更多的粉丝,一个、十个、五十个,可能还有一百个!”
说着,郁军忽地坐了起来,探出半个脑袋,眼中闪烁着光,说:“你看我们还能买更好的乐器,就今天MG给我们配的那种!摸起来手感和我们自己用的完全不一样!感觉特别棒!”
郁军的眼睛在黑夜里闪烁着光芒,和刚才的不一样,他的双眼如果外面的夜空,星光点点。
刘谦与没有回应,反而眉头越皱越紧,说:“可是你觉得我们真的拿得到钱吗?”
郁军一怔:“什么意思?”
下铺,刘谦与拿起了手机,似乎给郁军发了张图片。枕头边手机震动了一下,郁军拿起来一看,瞬间瞪大了双眼。
那是一张照片,在一个老汽车站,似乎是偷拍,所以清晰度不大好,但只要足够熟悉就能看出是谁。
照片的左边,一个戴着口罩的男人,郁军隐约觉得是温之言,而右边那个人,竟然是白宣投毒案的作案者!
白宣曾经是音乐圈子里的明星,新生代每一个人的偶像或目标。不论是否喜欢过他,他的歌声,他的演奏,他在圈子里的特立独行,都曾在午夜梦回时,让每个怀着梦的人热血沸腾。
所以,在这个圈子里,那次案件无人不晓。
此外,那个人逃脱刑罚的理由是精神障碍,因为童年阴影所以对音乐人有敌意!每个圈子里的人,为了安全都反复记牢过他的脸,毕竟没有谁想失去自己的嗓子。
而现在,温之言和这个人有私下接触,再结合刚才温之言亲口说的那些恩怨啊什么的,一个可怕的真相呼之欲出。
郁军捏着手机的手忍不住有些颤抖,下铺刘谦与问:“你看到了吗?”
“嗯。”郁军点头,半晌后又压低声音问道,“这张照片你是哪里来的?”
“是白宣的助理,今天帮他拿吉他的那个男人,穿黑卫衣。”刘谦与说“他今天找到了我。”
“可是...”郁军还有些挣扎,不愿相信温之言能干出那种丧心病狂的事,“可是如果是真的,白宣他们为什么不报案?这么大的仇,他们能忍?”
刘谦与:“我也问了那个人同样的问题,他说白宣自己说的,不到时候。”
最后四个字,刘谦与说得很轻,语调骤然一变,似乎是在模仿那个助理的语气,而那个助理,自然是从白宣那里听来的。
想到今天下午白宣冷淡的脸,几乎没有任何表情,但那不是一截木头,而是一座活火山。当听到他演奏的一瞬间,郁军就有这种感觉。
一想到那种感觉,这四个单薄的字突然就有了莫大的说服力。白宣针对温之言,是有理由的,刻骨的理由。
郁军沉默下去,似乎需要一点时间来消化这个爆炸性的消息。
刘谦与能够理解他,因为他在听那个助理说时,也是这样的反应。
安静了大概十来分钟,刘谦与才继续说:“温...温之言连这种事都敢做,你说我们俩这事也算是丑闻,他真的会给我钱,而不是...”
刘谦与没继续说下去,停顿了几秒,他说:“而且那个助理跟我说,中秋之夜是莫大的机会,无数人在这个舞台上一炮而红,他告诉我,只要有白宣的,那个节目每一秒的露脸,价值都远超金钱。”
“你看...温之言这么红,五十万对他来说不值一提,再收买一个交响乐团都可以。”
刘谦与话音落下,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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