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楔子(1/2)
月黑风高,屋外鸦鸣凄切。
源赖光冷眼扫视了一圈持刀围着他的源氏族人。
这些愚蠢又胆小的蛀虫,明明已对他生了杀心,此时面对他竟然握刀的手都在颤抖。
“呵——”他冷笑一声,淡淡道,“你们这么迫不及待想要我死,看来是想清楚后果了。”
众人面面相觑,感受到源赖光虎落平阳仍旧威势不减,一时间竟谁都没敢吭声。
源赖光在源氏一族,近些年来风头十足,身为阴阳师,其天赋胆魄智慧可以说是源氏第一人。他发动数次大型妖鬼退治,死在他手上的妖魔鬼怪不计其数,尤其是精心布置筹谋肃清了大江山并成功砍掉鬼王酒吞童子的头颅一役,将他推上了荣耀的顶端,人人仰望羡慕,无不臣服。
他的成功,除了他本人能力出众,惊才绝绝,还得归功于那柄源氏重宝——鬼切。
他的鬼切,可不只是一柄冷冰冰的没生命的刀。
成功化形后,拥有完美的人类形态——高高束起的紫发,着一身精致的和服,清冷的双眸睥睨来人,高贵之意从眼角溢出…只需要看一眼他的鬼切,都能感受到颤栗!
斩尽天下恶鬼之刃,这是他曾经给鬼切的赞语,鬼切也曾不负他所望,忠心为他斩杀一切恶鬼,做他这个主人背后最牢靠的盾垒。
然而,如今一切都成了笑话,他的鬼切成了葬送他荣耀和野心的罪魁祸首。
大江山退治一役,实际上并不如事后人们传扬那般顺畅容易——鬼王酒吞童子的妖力深不可测,愈战愈勇,鏖战之下,所有人都疲乏万分,眼看他一招不慎就要毙于鬼王的妖力冲击之中,以他为信仰愿以命护他的鬼切挺身而出,不仅替他挡下了致命一击,还意外地牵绊住了鬼王一瞬!
强敌交手,不容片刻疏忽,源赖光敏锐地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一刀削掉了鬼王酒吞童子的头颅,成就了他的最高荣誉!
那一刻源赖光仰天大笑,兴奋和得意充斥在他胸中,他畅想着未来,野心得到片刻的满足,令他痛快无比。
可是他没想到,祸患竟在此刻埋下了——他太高兴了,完全没注意到鬼切的异常——事到如今,源赖光都在暗恨,如果他那时候能多注意一下他的鬼切,就能发现鬼王酒吞童子的妖气和溅入鬼切眼中的鬼王酒吞童子的鲜血已经撼动了他留在鬼切左眼里的契约和封印。
若他发现鬼切的不对劲,就能及时采取措施弥补而不是他应陛下召唤先一步回京,把护送最高战利品鬼王头颅的重任交给了鬼切,让鬼切后一步回京。
若非这般安排,他的鬼切就不会在罗生门遇见那该死的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茨木童子!
茨木童子乃酒吞童子的故交。大江山一役后妖魔鬼怪对他源赖光闻风丧胆,都不敢来招惹他,唯有这茨木童子,牺牲一条左臂,不仅抢走了酒吞童子的头颅,还阴差阳错地彻底破开了他下在鬼切左眼上的契约,解除了他对鬼切过去记忆的封印!
从那之后,一切都失控了!
他的鬼切知道了真相,堕落成了憎恨和杀戮源氏的妖魔。
源赖光伸手抚上胸口,那里似乎还残留着那一夜鬼切假借献上茨木鬼手时对他进行疯狂复仇造成的疼痛。
曾经他手中的利刃,反而对他刀尖相向,意图嗜主,真是讽刺。
源赖光对于曾经施行在鬼切身上一切和对鬼切的利用,心里并没有半点歉意,他不觉自己的行为有错,他只是遗憾,就像他同鬼切刀剑相向拼个同归于尽那天夜里,他躺在血泊中曾感叹那般——真是一把好刀啊!
因为他同鬼切之间的契约,满怀仇恨愤怒的鬼切杀死他之后,也会跟着死亡——这是个秘密——源赖光一直这么认为,可等他再次睁眼,发现自己又活过来了,又听闻鬼切与茨木童子断掉的左臂融合了也复活了,他大概猜出是他同鬼切之间的契约发生了变异。
意外捡得了一条命,似乎是一件好事,然而也意味着他需要承受失去鬼切以后的恶果。
鬼切堕为妖魔,与源氏势不两立,到处斩杀源氏族人,逼得源氏族人几欲疯魔。
源赖光元气大伤,重伤未愈,为了东山再起,他不得不暂时避开鬼切的怒火,可是他没想到躲过了鬼切,还是没躲过族人的背后插刀。
他的这些只会耽于享受的族人,为了苟活,竟然想着将他杀死,将他的头颅砍下交给已陷入疯狂的鬼切,以平息鬼切的怒火,然后饶过他们一命。
可笑。源赖光心道。没了他这个锻造出鬼切的主人,还有谁能制得住鬼切?
眼下他面对鬼切遭受的失败,只是因为事情从头到尾都发生得太过仓促突然,源赖光并不承认自己的失败。
倘或给他一些时间,他总能再次找到方法,将那柄属于他的名刀,重新掌控在手中。
不过,他不打算跟他的那些愚蠢的族人多说这些了,因为他对他的族人甚至整个源氏感到非常失望。
他决定抛弃这些可怜又胆小的东西,让他们去自身自灭,而他去往新的世界,建造属于他的功业。
所以此时此刻,他微微一笑,对着那些脸色变来变去,终于下定决心要扑上来砍杀他的族人道:“你们杀了我,鬼切不仅不会放过你们,反而会直接杀了你们——”
他看那些人怀疑的神情,又蛊惑道:“怎么,你们不信?要知道我可是他的主人,最了解他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这场灾难完全是因你而起!”有人怒道。
“看在我们曾同为一族的份上,我不计较你们今天对我的冒犯,”源赖光淡淡道,“我有法子带他彻底远离源氏,只要你们愿意帮我。”
***
“他在哪里?”
被森寒刀锋胁迫的源氏族人,无法控制住身体不颤抖,他听着鬼切清冷依旧但已不带半点忠诚意味的声音,嘴唇哆嗦了好几下,才惶恐地结结巴巴道:“他…..他……在禁地……”
“带路。”
这名源氏族人闻言忙不迭从地上爬起来,脚步虚软地踉踉跄跄前行,后衣摆上的源氏家徽龙胆纹也随着他的动作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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