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死了(三)(1/2)
我从长信宫出来的时候正值晌午,日头高高的悬在头顶上。
长信宫的台阶很长,自小我便最爱在这里徘徊,仿佛只要站在高处,便能够看到喜爱的景色,触碰到想要挽留的人。
小鱼瞧见我一动不动地立在那里,便过来扶我,“殿下当心脚下。”
很久以前也是在这个地方,周庭筠对我说过一样的话,“殿下当心脚下。”那还是刚刚成亲的时候,他同我一起入宫拜见皇祖母。我下意识的伸手去抚摸鬓边的白玉簪子,却想起那簪子早就还给周庭筠了。
“回吧。”我轻声对小鱼道。话音刚落便见萧宝瑟哭哭啼啼地追出来质问我,“你为何如此狠心?表哥已经死了!你竟然连滴眼泪也不愿为他流。萧淮叶,你有没有心肝?”
是啊!周庭筠死了,我这个妻子还要从旁人嘴里听来消息,不仅如此,我连滴眼泪都没有,做人妻子如我这般没心没肺,怕是盘古开天辟地头一个了吧!
我回头看向萧宝瑟,见她眼中带泪悲伤之色溢于言表。美人就是美人,就连伤心也有一种恰到好处的姝丽。
我冲她点点头,“左右是我的驸马,是生是死与你何干?”
萧宝瑟听我这样说倒也不哭了,“萧淮叶,你也得意不了几天了。父皇今日早朝便已下令大理寺查办此案。你同表哥不睦人尽皆知,如今他走了,第一个要怀疑的便是你。”
她站在高高的台阶上,美丽的脸上带着一股要将我挫骨扬灰的狠厉,像极了他的表哥周庭筠。
“随便。”我听见自己这么对她说。
回到公主府的时候,六寿早已带人候在门前了,想来也是听说了驸马的事,见我回来六寿小心翼翼的上前唤我,“殿下?”
“嗯?”
“奴才方才去静园瞧过了,府上乱成一锅粥了,连个当家作主的人都没有……”小鱼向六寿使了个眼色,六寿咽了口唾沫接着道,“今日大理寺少卿聂云归递了拜帖。”
“知道了,先去一趟静园吧。”
马车穿街过巷驶向静园,小鱼陪我坐在车里,上一次这样来到静园仿佛还是与周庭筠吵架,我追过来想要同他理论清楚,也是自那次之后,我便再也没有踏入这个园子半步。
静园门前种满了海棠花,这个时节灿如烟霞。
府门上挂着写有“静园”二字的匾额,这两个字还是当初我死皮赖脸求了周庭筠写下的,“琴瑟在御,莫不静好”多么旖旎的期待。
刚成婚的时候周庭筠虽说不爱说话,但我们确实也度过了一段安稳的时光,静园便是那个时候买下来的。那时候我总想着能有一处僻静之所,两个人在园中看书写字,喂鸟喝茶,那样的时光也是极好的。
谁能想到,他同我都没有等到那段好的时光。
这个院子自修葺好便只他一人住着,终究是他一个人的静好之地罢了。
下了马车,有一个身着官服的人自侧门而出向我行礼,“请永嘉公主安。卑职是大理寺司直郭巳奉命在此查案。聂少卿现下正在园中,请随小人入园。”
我点点头,原来萧宝瑟笃信能把我送进牢狱的人便是聂云归。想来这园子如今没有如六寿所言那般乱作一团也要归功于聂云归了。
平心而论我同聂云归地几次交集全是因为周庭筠的缘故。
初出是因为周庭筠冒用了他的名字,以至于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明里暗里打听关于聂云归地一切,对他使了不知道多少绊子。而这些大大小小的绊子自是对周庭筠无用的,却全都实打实的落在了聂云归身上。
而真正在意识到,西京双壁中的聂云归并不是招惹我的那个黑衣少年便是在昭仪的千秋宴上,他说“今日是昭仪佳日,微臣不曾佩剑上殿。”我便知道这个人才是真的聂云归,而和我作对的那个从始至终只有周庭筠。
我同周庭筠成亲那日,聂云归也在场,他仿佛是周庭筠极为要好的朋友。如今这番光景相见,不知他心里是何滋味。
瞧见我进门,他也无甚惊讶,向我行了个规规矩矩的礼。聂家是自前朝便存在的簪缨世族,真正的钟鸣鼎食,教导出来的子弟骨子里透露出一种回风流雪的气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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