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2/2)
只见来人是一个面色清秀的少年,约莫十七八岁的样子,是吏部新招揽的学生,颇为聪慧。
那少年行了一个礼,对顾怀问道:“明日是旬六,大人可有什么需要安排和吩咐的吗?”
顾怀这才想起来,明日不用来吏部,倒是得去将军府一趟。于是点点头:“还有月余便是科考遴选,明日就去,提早做准备吧。”
少年应声退下。
直到少年的身影消失,顾怀转过了身,看了一眼密阁的门,下意识的摸向腰间的玉璜,这是他思考时的惯性动作。
顺手摸去,却发现腰间空空如也。顾怀一惊,低头看去,果然,腰间的玉璜早已不见了踪影。
顾怀心下一沉,转身便向外面走去。
他想了想,是不是昨日喝酒落在了西湖边?于是加快步伐,也没让阿济驾车,自己打马就往湖心亭去……
而顾怀心心念念的玉璜,此时却静静躺在另一个人的手中。
那人用指腹细细的摸索着玉璜上的字,正是用小篆正书的“上善若水”四个字,那人眉头微挑,不知想起了什么,轻笑一声,正是晁越晁小将军。
这时百花楼的人只有三三两两,厢房里的罗曼轻纱层层堆至,透过纱幔,只看到一阵袅袅氤氲的白雾。
五色琉璃的屏风后,晁越躺在玫瑰花瓣落满的檀木浴桶中,手里摸索着昨日从顾怀身上顺下来的玉璜,神情慵懒。
木桶旁跪坐着一名少年,皮肤白皙,顾目生情,身着单衣,正拿着一方布巾给桶中的晁越擦着背。
布巾顺着脖颈,擦过饱满的胸肌,一道狰狞的刀疤从左肩蔓延到右肩的胛骨,刚刚结痂,明显是新伤。
布巾继续往下,擦过腹肌,一路向下……
突然,一只手按住了那意欲继续的布巾和手,晁越蹙眉:“秋水。”
少年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将军?”
晁越摸了两下手中攥着的玉璜,低叹一声,道:“你下去吧……此番我有点累。”
少年一怔,随即缓缓点头。放下手中的布巾,躬身退出了厢房,顺便关上了门。
晁越自桶中站起来,无数的水珠顺着他刚毅的线条流了下来。晁越转身扯过一条干燥的布巾,随意在身上擦了两下,套上单裤,赤裸着上膀,便向床边走去。
从衣服里摸出一瓶金疮药,反手在伤口上撒了点药,又用白绷带缠了两圈,才松了一口气,坐在床头边小憩。
这伤是他前几日去张府留下的,愣是他再威武神通,也料不到,仅仅一名三品官员的府中,竟有七八名一等一的高手。做了回梁上君子,这下倒好,光荣挂了彩。
虽然此行打草惊了蛇,好在是“敌方在明,我方在暗”,没有暴露了自己。料想如果张大人知晓,自己也参与了这次案件调查中,岂不是半夜做梦都能被吓醒?
低头看了眼伤口,晁越挑眉。
本想把自己受伤的事告诉顾怀,好讨点好处去,让他的顾大人再欠自己一个人情。但转念一想,人呐,无耻几次就可以了,总不能一直无耻下去吧。
想起顾怀,晁越侧了个身,又拿起一旁的玉璜看着。
只见白玉周身散发着淡淡的华光,却又带点乳黄色,显然是经过了岁月的沉淀,怕是顾怀的家传之物。
再看这样式,这玉璜应该是个双式,就是不知道另外一块在什么地方。上面小篆正书“上善若水”,晁越轻笑一声,估摸着,另一块怕是“厚德载物”……
嗯……这玉倒是配得上顾怀那副谦谦君子的模样,有道是“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温润又不失大气。
最重要的……是冷冰冰的,却又让人,忍不住想靠近。
晁越微微摇了摇头,忽然间特别想看到。
那撕了君子面皮下的顾怀,到底是怎生一副模样。是如他所料的生性簿凉,还是,出乎意料的,性情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