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枕离殇梦(1/2)
“夫人?穆夫人?”绣着四爪飞蟒的深色官服停在红衣女子面前轻声唤道,身侧明黄圣旨格外晃眼。
女子依旧倚坐在石桌边巍然不动,苍白素净的脸庞神色漠然,唇上胭脂红得似血,大红织锦长裙拖曳盘桓在脚边,只是头上别着朵白花,显得格格不入。
“公公,我家夫人还没缓过神来,您勿怪。”离女子身边最近的白衣女子对着前来宣旨的内侍总管李公公行礼后带着浓重的哭腔说道。
“无妨、无妨。碧水姑娘,你扶着点夫人起来领旨吧。”李公公了然点了点头说道。
碧水回身搀扶起红衣女子替她脱下红衣交给身后丫鬟,赫然露出里面绢白长袍,衬得唇色更显妖冶。
女子任由碧水扶起、脱衣,然后在冰冷地地上跪下。
“宣旨——武宁将军骁勇善战、忠勇卫国捐躯,特追封将军谥号昭烈大将军,位居一品。特封将军夫人为一品诰命夫人,赐昭烈将军府一座,钦此!夫人接旨。”
碧水托着她的手接过圣旨,她神色冷漠看着手中圣旨渐渐握紧,指骨泛白似乎要把圣旨撕裂,唇上勾起一抹冷笑。
李公公见状,瞳孔一缩回身看了看身后跟随的太监,见各个低眉望着靴尖方才舒了口气,作了一辑道:“那老奴就告辞了。”
“李公公我送送你。”碧水上前两步说道。
李公公摆了摆手,示意她留步,转身离开。临走前同情地看了她一眼,只见隔着层层素白帏帐白绸飘扬,院落中她已经坐回原来的位子。一阵寒风吹来,吹落满天飞花,她出神地望着落花,一身孤寂。
是夜,她从梦中惊醒,一身冷汗。
梦见了和他坐在南山的山坡上,他手持桃枝予她,微凉的手掌轻抚过她的脸颊,薄唇轻启附在她耳鬓说道:“棋儿,今后留你独自一人,我于心不忍。”
她抬头望着他满目的疼惜与眷恋,心有疑虑,怎地独自一人?她回抱住他,指尖触碰到冰凉的金属,细细一摸竟是箭矢!
不!她徒然松手朝他看去,箭矢已没入他的胸口,血色浸染了衣袍和她的手掌。她惊慌失措:“穆扶风,你……怎么会这样?”
他轻笑,朝她伸出了手:“珍重……”
……
月色沉凉,她呆然地蜷缩起双腿靠在窗柩边,想起了那日——
天色阴沉,闷雷一声皆一声地响起,似乎山雨欲来。
“咚咚咚咚——”战鼓响起的声音响彻云莱谷四方,隐约见远方旌旗翻涌。
谷中满目苍夷、尸横遍野,西南侧空地上插着一面战旗,上头纂着穆字,尽管已因一场场战事而千仓百孔布满尘埃,却依旧深深的嵌入泥土里屹然不倒。
穆扶风坐在树边沉重地喘着粗气,右手负伤轻垂于膝前,左手握着剑撑在地面。
周围将士几乎无完人,或重伤或轻伤皆坐在地上休息。
“将军,又来一波兵马。”副将李晋说道。
穆扶风闭了闭眼,抿了抿干涩发白的唇问道:“所剩兵马多少?”
“回将军,所剩兵力三百八十四人,马匹七十三匹。”
“我们已被围困多日,此番来的若是援兵是上天垂幸,但若是敌军,我等皆要丧命于此。”穆扶风说道。
“吾辈不是怕死之人,只愿来的是援兵。若不是,吾等誓死保护将军及夫人突围出谷。”李晋抱拳跪地说道。
周围将士纷纷跪地附和:“吾等誓死保护将军及夫人突围出谷。”
穆扶风喉咙微梗,良久才涩然道:“众位弟兄们都起来吧,我穆扶风亦不是怕死之人。到时只需劳烦众位护夫人周全即可,我宁愿马革裹尸,战死疆场也绝不后退。”
“马革裹尸!战死疆场!绝不后退!”一声声的起誓在谷中响起,振奋着穆家将士的心。
“喝点水吧。”穆扶风抬眸看去一双沾满泥灰的素手伸至他面前,手中是牛皮水囊,素手的主人轻声说道。
穆扶风沉默良久才哼了声,带着气恼冷冷说道:“让你好好待在云州你不听,非要过来,你是要气死我?”
“来都来了说这些有什么用,你前些日子已经训过我了,怎地又来啰嗦?”白司棋垂着眼淡淡说道。
“你……”穆扶风气极,良久才吼了声:“今时不同往日,你或许会死的你知不知道!”带着暴虐与焦躁。
白司棋收回手:“我的命是当年将军救回的,早该死了。”说罢在他一旁放下水囊起身将要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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