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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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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内,艳烈的红铺上青石台,流淌过一阶又一阶。那人站在宫中最奢华的琉璃台顶上,嘴角缓缓扬起笑容,在冬夜里格外渗人。

天际跳出一丝光亮,满天红霞骤然活跃,突然又被翻滚的云层遮的严严实实,会宁于凛冬的第一场雪终于纷纷扬扬落下,寒气骤然升起,寂静,惨烈的白。

紫宫青石砖地,被未凝固的鲜血掩盖住本来的颜色,早起幸存的宫人引水冲散这些艳烈红色。不多久后,又是这国家中最威严繁华的地方。累累白骨,不过是深埋地基,供人踩踏。

这极致的白与红,终换来一场伤亡极少的皇权更替,能活在紫宫中的胜利者,谁又是干净的,史书上,从来只会书写胜利者的正义。

宋榭面有倦容,偶尔右手握拳放在嘴边轻咳,喉中血腥翻涌。他身后跟着约五十人的精兵列成的方阵,每一步都整齐划一,盔甲黢黑,兵器上挂着血,行走间也有腥味隐隐传来。

更可怖的是他身后跟着一位队长模样的兵士,手中托盘像是放置了什么,还蒙上一层黑布,分外瘆人。

“站住!”前方引路的三位士兵提枪指着身着斗篷看不清面容的姑娘,“摘下帷帽。”

那姑娘将要伸手摸到帽檐,宋榭按住其中一位士兵的兵器,“不宜多事。”

士兵们放下武器,姑娘收回那双白的有些过分的手,隐隐有些笑意,半曲膝盖,“多谢。”

宋榭握紧拳头,面上仍是一片温和笑容,侧身让了条道,“姑娘请。”

她便不做推辞,迎着风雪走向与他们相反的道路。风刮起她斗篷的下摆,露出有些纤细的身姿,宋榭却明白,她有多么可怕。

街上一片静谧,家家户户关严门窗,生怕权力更换殃及池鱼。宋榭回头已经看不见她的身影,只有神情肃穆的精兵纹丝不动。他挥手,一行人便沿着官道慢慢行至端门。

端门戒严,其实不仅仅是端门,其他三门皆有重兵把守,这样敏感的时期,进出宫门都要接受层层把关。

宋榭从队长手中接过托盘,独自一人往前走去。守门士兵掀开托盘看了一眼,便连身牌也未曾核对,直接放入宫中了。

踩在青石路上,略有些滑,宫人们冲水过后留下水渍,这种天气自然干不了,结成一层薄冰。

离天亮也不过半个时辰,离宫门远些的地方还未来得及清扫,昨夜流出的血,已覆上碎雪,同样结了冰,血腥味总归是淡了一些。

未央宫敞开大门,这里是人最多的地方,宫人们端着水盆,拿着抹布,仔细擦着墙根与门槛溅血之处。

新帝就坐在那把龙椅之上,桌案前烛光如豆,一小片光芒跳跃在新帝的侧脸,忽明忽暗。新帝听见脚步声,抬头看着他笑,“宋卿来了。”

说罢放下书册,亲自下阶将宋榭扶起,“宋卿此来为朕送了什么好东西?”

“恐污了陛下眼睛。”宋榭将托盘往前一送,伸直手臂,复又跪下。

新帝似乎极是愉悦,身边大太监便也看他的脸色接过托盘,与宋榭并排跪下。宋榭揭开黑布,新帝先是一惊,倏然大笑起来,“好好好,宋卿,这就是你给朕的投名状?”

“侍奉新主,乃是职责。”宋榭答道,许是地面冰凉,喉头一痒,便咳出血来。

“你觉得,就这样一个东西——”太监把托盘放在地下,新帝的脚踩上那物,“够么?”

如果仅仅是骁王爷林尧漠的脑袋,当然不够保他自己一命。宋榭看着自己亲手砍下来的头,林尧漠死的极其不甘心,双眼圆瞪,目眦欲裂——可也仅仅只能这样不甘心。

王府上下五百余人,无一活口,尽数死于刀枪剑戟下,体温将冷铁浸出温度,骨头将冰刃碰出豁口,最后被宋榭一把火付诸于灰烬。

甚至沾亲带故未来有些可能报仇的世家,也未能幸免株连。

做事就要做的干净,不然有些杂草,趁着风,一茬又一茬疯长。

“于吾皇有异心者,斩草除根。”他的声音在未央宫正殿回荡,一字一句,清晰可闻。

“宋卿懂我。”林景湛满意的不能再满意,“可宋卿也累了,朕许你五日的假,如何?”

“谢陛下。”宋榭应声,由着两个人跟在他身后。出正门时,大臣们立在两侧,今日的人有些稀疏,好几个职位空了下来。

这几乎都是宋榭的功劳,无视这些大臣有些恨意的眼光,宋榭拢了拢还未曾换过的,带血的斗篷,快速出了宫门。

“走狗烹,狡兔死,看他得意几时。”兵部尚书转过头来,“这奸佞,何时才死!”

“且住嘴!”户部尚书压低声音,附在他耳边道,“休要横生事端,平白惹了这阎王!”

二人才悄悄歇嘴,很快内侍唱仪,众臣入殿拜见,又商量登基大典事宜,才各自散去。

林景湛分外留恋般抚摸着椅子上的龙头,目光深远悠长,仿佛要透过这未央宫,穿过端门,望向丞相府。

宋榭太年轻了,比他还年轻三岁,这意味着他的权利,永远被掣肘直到林景湛死于皇权斗争后,宋榭仍然活着,去影响,培养皇族子孙为傀儡。

想到这里,林景湛才收回目光,手指放在一页薄纸上。上书,宋榭身虚体弱,无法留嗣。可只要他活着,梁国江山就会世世代代打上他的烙印。哪个皇帝都不愿看见这样的场景,佞相便该永世长眠。

宋榭坐着轿辇回府,被内侍扶近府中,对面骁王府残留的血腥铁锈味,还随着风一阵一阵传来相府。他摇摇头,家丁关上府门,隔开了他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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