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12（1/2）

“鬼手”凡泽普，莱恩在迷幻与窒息的间隙里想，原来是这样。

凡泽普总是戴着的手套已经消失了，从右腕处延伸出来的是一条属于远古水生物种的腕足。它触感光滑，又生着许多粗糙的疣，色泽怪异，还在不断变化——简直怪诞得像个幻觉，然而紧紧扼在莱恩脖子上的冰冷与黏腻却无比真实。

“呃——”莱恩发出无意识的呻吟，被那玩意提了起来，凑到凡泽普面前。他睁着充血的眼睛，看到海盗头子靠近过来，几乎贴到他脸上。他们挨得近极了，莱恩可以清楚地看到凡泽普眼球上的血丝，那双眼睛里的目光迷乱疯狂，即冰冷又灼热，从下往上舔舐着他，说不出的恶心恐怖。

而且他勃起了。

莱恩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下面抵着他的玩意是什么，直到凡泽普开始摸他的脸，用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色情方式。连绞在他喉咙上的那条该死的鬼手都变形扭曲，分出细长的尖端，一条沿着领口往衣服里延伸，盘弄着他的胸膛和乳头，湿滑冰冷，带来疼痛和无法忽视的邪恶感觉。另一条更加粗大的沿着喉结往上爬，在他口中盘成让人无法咬合的结，泌出腥臭的黏液，顶端甚至往喉咙深处做出抽插的动作，粗糙的疣在黏膜上摩擦，令人作呕——这种时候，哪怕他脑子再晕也不会以为是迷幻药的幻觉了。

只是他真的没想到会是这样——他预想过很多种和凡泽普扯皮讨情的方式，可怎么也想不到会遇上这档子事。

莱恩昏昏沉沉的脑子里还在想，这他妈到底是怎么个情况，就感觉到一条湿漉漉黏糊糊的东西贴在他腰上往他裤子里钻。凡泽普想……强奸他？！这个后知后觉的认知让莱恩终于开始挣扎后退，耳尖上却猛地一痛。

凡泽普咬住了他的耳朵。

尖锐的刺痛从犬类亚种人最敏感的器官传来，莱恩发出一声难以抑制的短促呜咽，忍不住干呕起来。这反应似乎极大地取悦了施虐者，海盗低笑着，混杂着酒气的呼吸喷在莱恩耳尖，恶心的吮吸声里，他听到凡泽普含糊不清地说:“叫啊……哈，我真喜欢你叫起来的动静……再叫啊！狼牙……”

那个名字像一个开关被触动，莱恩猛地颤了颤，一丝腥红的光彩自茫然混乱的眼睛中掠过。某种灼热暴虐的火焰从缺氧、疼痛和迷幻剂的浓雾后烧了起来。令人作呕的甜腻里，他终于嗅到了一丝熟悉的味道。

地板上的花纹……那不是花纹，是血。

房间尽头的阴影里，交叠着的人体若隐若现，散发着连浓厚的甜香都无法掩盖的血气和另一种腥膻味。

莱恩竭力拧头，凡泽普的触手还陷在他嗓子，黏液的腥臭味以外，却有一股金属的甜味从喉咙深处漫上来，仿佛炽热的熔岩终于向地壳喷涌。他用力眨了眨眼睛，凡泽普还喋喋不休地说着，不断地重复“狼牙”这个词。

他忍不住想起席徳说的那句话，果然，凡泽普真的很“喜欢”他。

莱恩忽然笑了起来。他的嘴还被堵着，只能发出破碎的呜咽，却笑得整个人都抖了起来。

大约是他的样子太过奇怪，连凡泽普都从药物的迷幻效果里短暂地抬起头，疑惑地打量着自己的猎物。他看到了一双金红色的眼睛，用他所熟悉的眼神看着他——

他所熟悉的、总是出现在拳场上、总是染着对手的鲜血的眼神，冷静而又疯狂地注视着他。

凡泽普迷醉的意识挣扎着发出一声警告，然而为时已晚。莱恩猛地抬起手，凡泽普发出一声惨嚎。

一只小刀插在那条“鬼手”上面，已尽柄而入，只有一丝腥黏的液体从缝隙处渗出来。

那是一把小餐刀，刚刚莱恩穿过人群时下意识摸到的，就一直攥在手里——不然他老是觉得手里空落落的少了点啥，好像那个姑娘的温度一直黏在他手心里似的。

直到现在，听着凡泽普的哀嚎，他终于感到了一丝满足。

而他还想要更多。

血液如狂潮般在血管中奔涌，狂热的浪潮下，所有的不快、厌恶、失望和疲倦通通被某种强烈的渴望压倒淹没，莱恩甚至懒得去想这到底是凡泽普的主意还是席徳的圈套——反正都没什么两样，都不值得在乎。

他现在只想干一件事。

凡泽普的哀嚎还在继续，受伤的鬼手仿佛拥有自己的意识似的甩开猎物，在空中疯狂挥舞。混杂着血丝的黏液从莱恩嘴里涌出来，他顾不上擦一把，毫不停顿地冲了上去，精良笔挺的套装立刻被狂舞的触手撕开几条口子，显出红色的新鲜淤痕。

没关系，他从来不喜欢这身衣服。

凡泽普慌乱地摸枪，鬼手乱抽，将那件套装撕成了碎片，露出莱恩伤痕累累的胸膛，他的右肩青紫肿胀，触手像一条鞭子一样抽了上去。莱恩晃了晃，继续前冲，好像骨骼再度碎裂的剧痛不曾存在一般。触手黏着在他身上盘绞，仿佛一条择人欲噬的怪蛇，摇摆的尖端再一次向莱恩的脖颈卷去，带着不容错认的邪恶与杀意。

莱恩忽地勾起唇角，左手一把握住上面小小的刀柄，用上全部力气——

“呃啊啊啊啊啊啊——”

随着一声凄厉惨叫，半透明的青绿粘液溅了莱恩一头一脸，“鬼手”凡泽普的鬼手被切去大半，收缩翻卷着掉在地上，犹自震颤不停。

莱恩抹了一把脸，用力抖了抖耳朵。他真讨厌黏糊糊。粘液冰冷腥臭，触感令人作呕，远不如——远不如另一样他已熟悉的、温热的红色液体。莱恩能感到自己的血还在沸腾，未曾消散的药力更是火上添油地让那种暴力的欲求更为汹涌。他整个人都在发抖，因为疼痛、恶心和愤怒，只有那只握刀的手稳极了。

但他并没有得到再一次出刀的机会。

凡泽普咬牙切齿，终于掏出了枪。

一声枪响，莱恩倒飞出去，跌倒在地。如此近距离下的动能枪轰击威力巨大，虽然未曾瞄准，仅仅是擦过腰际，其冲击力已足以让莱恩摔倒在数米以外。凡泽普放声大笑，摇摇晃晃地再次举枪。

枪口摆动，莱恩因疼痛而空茫的眼中聚起一丝光亮，气弹再次出膛的一瞬间，他翻身爬起，毫不犹豫地向入口处的自动门扑去。

凡泽普粗鲁地骂着脏话，调转枪口，再次射击。然而他实在不清醒，而右手的剧痛也极大地干扰了他的射击能力。几发气弹射过去，非但没有击中莱恩，反倒激活了紧急遇险系统，警报大作的同时，逃生门全部自启动，这扇自动门也不例外。

黑门开启的那一刻，莱恩冲出门外。

派对仍在继续，到处都是嗑药、喝酒和性交的人群，莱恩跌跌撞撞地从赤裸的肉体间挤过，半裸的狼狈模样混在里面倒意外的不显眼。他一边艰难地避开乱摸的手，一边打开终端，给莉莲发了一条信息。

捅了凡泽普一刀，他在这地方已经没有活路了，唯一的希望是能够抢到一艘飞艇，混进其他海盗势力的空间站——好在这些海盗战船都差不多，也没啥门禁系统——至少以他的了解没有，而现在凡泽普的得力手下多半都已经嗨到神志不清，只要他能逃到停机舱……

莱恩苦笑起来，他手里只有一把小餐刀，靠这玩意劫机，哪怕他现在满脑子迷幻药也觉得是自寻死路。

可他也没有别的出路了。

停机舱外的廊道里，巡逻的海盗踢踢踏踏地经过，才走过去没几步路，身后阴影里一个瘦小的身影忽然晃了晃。

席徳攥紧颤抖的手，紧盯着终端上的时间显示，口中默默背诵自己用了几周时间才搞清楚的轮值表。这一班岗过去，他有三十分钟的时间——如果能混上一艘起飞的飞船，他便可以逃离这个地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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