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46(1/2)
是他吗?
兄妹两人的目光交汇,莉莲没有哥哥的好听力,但从莱恩警惕的眼神中得到了答案。她吸了一口气,板起脸,面无表情地退到门后,像个真正的警卫员。莱恩眯起眼,仔细听着包厢外的动静。
啪嗒,啪嗒,清脆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另两个含糊沉闷的跟在后面。莱恩绷紧脊背,手指轻轻按在开门键上。
脚步声越来越近,直到近在咫尺,却又忽然停住了。跫音在门前徘徊,像是一首反复枯燥、到不了头的烂歌。莱恩忍不住皱眉:格雷到底在犹豫什么?
他又等了一会儿,外面的人似乎仍没有敲门的打算,来来回回的脚步声成了看不到数字的倒计时,莱恩咬了咬牙,按下开门按钮。
格雷·莱伯特惊诧地转身,颧骨上浮起一片潮红。“哦……”他模模糊糊地说,绿眼闪闪发光,而藏在那光彩之下的无论什么,莱恩相信,绝不是会令自己愉快的东西。
“……您好?”他尽量礼貌而疏离地说,希望自己听起来不像预谋已久的样子。
“格雷·莱伯特。”对方说,没有伸手的意思,只用热腾腾的目光从莱恩耳尖一直扫到脚跟。“……哦。”他咕囔着,失望似的摇头,“真可惜……”
可惜?莱恩有些摸不着头绪。格雷·莱伯特舔舐般的目光简直让他浑身发毛,脑壳发紧,拳头发痒。他咳了一声:“抱歉,我没听清您说什么,莱伯特阁下?”
格雷看着他,唇边漾出一个古怪的笑容:“莱恩·斯坦?我要好好瞧瞧你。”
莱恩退了一步,一只脚踏进包厢里。这纯属本能反应。他很少惧怕什么,然而格雷薄薄的笑意却轻易就让他不寒而栗。他努力克制着自己现在就往格雷脸上来一拳的想法,手指抓着门框:“您想站在这儿谈吗?虽然里面地方有些小……”
格雷啧了一声:“你在邀请我吗,小狗?”他唇边暧昧的笑意益发浓厚,随便摆了摆手,两个大个子保镖便啪地敬了个礼,一左一右地转身,在包厢门口站起岗来。
“把这儿弄亮堂点。”他吩咐道,倚进宽背软椅里,自然得好像他才是这地方的主人,“我说了,我得好好瞧瞧你。”
柔和昏暗的光线一点点亮起来,直到如同白昼。格雷举起手指示意停下,又对莉莲挥了挥。莉莲看了莱恩一眼,行了个礼,退出房间。
包厢门再次合拢,莱恩用沉甸甸的目光注视着沙发椅中男人的侧影。
格雷仿佛对此毫无所觉:“到我身前来。转个身。”
莱恩沉默着走过去,按照对方高高在上、颐指气使的命令转了一圈。就像条狗,他暗自想,带着冷酷、讥讽的笑意。他思考着接下来的行动计划。要直接动手吗?还是先等等——让这混账知道自己受罚的原因?
“不得不说,我很遗憾。”格雷抚着嘴唇,像端详一幅未完成的画作,“你被维尔塔斯浪费了。”
这说法太荒唐了。莱恩忍不住说:“什么?”
格雷摇了摇头,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解释:“你确实有副好底子,和我想的一样——曼巴和普特罗血统的结合非常少见。但这可不够。这可差得远呢。”他招了招手,是那种逗狗似的动作。
莱恩犹豫了一下,走近一步。他不觉得这个细手细脚的贵族能对自己有什么威胁,但某种本能仍让他相信,无论格雷接下来想干什么,他都不会喜欢。
“原石是需要雕琢的。”格雷说,倾身握住了莱恩的手。他的手指又细又凉,让莱恩想到某种冰冷的爬行生物,他几乎用尽了全部自制力才没甩脱对方。
“比如这个,关节处的骨骼外增,非常了不起的特性。”细白的手指点在莱恩手腕的骨片上,“只需要一点艺术性的发挥——我可以给你一双白骨的翅膀,小狗。一双死亡之翼。没错,就是这个眼神,这种狂野的生命力,生与死的魅力——你们会完美地相配!”
病态的红色再一次自格雷苍白的脸颊上浮起,他的呼吸急促,心跳加速,嘴唇翕动,喋喋不休,眼睛里烨烨生光,像是烧着两簇狂热的火焰。他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构想中。
他勃起了。
莱恩脊背一阵发寒。这太恶心了,他想。他本觉得自己得说点什么,得让对方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了谁,得叫这混账晓得忏悔——可现在他不确定了,一个疯子会忏悔吗?
格雷仍未停止,他抓得他越来越紧:“……我曾以为维尔塔斯是有所追求的,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他浪费了你。多么巨大的遗憾……”
“莱伯特……”莱恩终于说。他动了动僵硬的手臂,挣脱开上面黏着的手指。
格雷怔了下,狂热的神情稍稍冷却下来,暧昧的微笑再一次浮起:“哦,维护主人吗?真是可爱……放心,我不动别人的私产,我是个守信之人。不过告诉我——满足我一点好奇——他到底动了你哪些地方?难道是里面吗?”
他吃吃地笑起来,眼神黏糊糊地往莱恩下身看去,因自己的想象而笑个不停:“告诉我,他动了你哪里?前面还是后面?真令人惊讶啊,维尔塔斯那个‘理智的楷模’,他居然还说什么‘我和你不一样’,说什么‘我绝不——’”
忽然,他眼前一黑,奚落的句子变成尖叫,被死死卡在了喉咙里。
一个低沉的、压抑着怒火的声音伏在他耳旁:“别乱动,莱伯特阁下。报警器响起来之前,我会拧断您的脖子的。阁下。”
这是怎么了?!格雷几乎不能理解耳边的声音。他感到一只手抓住了自己的手腕,随之而来的是一下从未有过的剧痛!他浑身猛地一颤,眼泪夺眶而出,被卡死的喉咙却发不出一丝呜咽。
“嘘……”那声音说,透着一丝愉快,“还有一下。”
还有一下?一下什么?窒息让格雷无法思考,然后他明白了,还有一下痛苦!他的另一只手也被弄断了!他发疯似的挣扎,却被紧紧压制在柔软的沙发中,富有弹性的记忆材料将他所有的力气化作微不可见的颤抖,他要被溺死在这沙发里了。
缺氧的晕眩再一次袭来,格雷无力地抽动,喉咙上的压迫却骤然松了一点。他狂喜地吸了一口气,还没来得及叫出声,那一丝缝隙又被抓紧了。
“别叫,阁下。别叫的话,我就让你喘气。听懂了就点点头。”
那声音大概重复了几次,格雷混混沌沌的脑子才明白过来,他的肺疼得要炸裂了,喘气,喘气是他唯一想要的东西。
他拼命点头。
“做个守信之人,阁下。”那声音说。压在他气管上铁箍一样的手掌松开了一点,仍捏着他的颈椎,但格雷已毫不在意,他只贪婪地啜饮着宝贵的空气,哪怕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喉咙上的疼痛。
他听到一声冷笑,神智随着氧气的回归而复苏,他终于理解了(伴随着极度的震惊)刚刚发生的一切:
这条维尔塔斯的疯狗!他袭击了他!
“为什么……”格雷用微弱的气音问,“维尔塔斯……”
“这跟维尔塔斯一点关系也没有。阁下。”莱恩凑在他耳边说,“这是你应得的惩罚。”
包厢中光线骤然一暗,音乐轰然奏响,演出场中央的高台冉冉升起,绚烂无比的光影铺洒开来,照亮十万个观众席位,贝拉露娜的高音如天籁般响彻整个球形大厅。
演出终于开始了。
直到演出结束,格雷·莱伯特都没从莱恩的包厢里出来。
他的两位保镖对此似乎没什么意见。“这次演唱会搞得不行。”棕色头发的大个子评论道,“全是去年的老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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