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无理契约(1/2)
天色渐晚,刘彻欲前往长乐宫, 韩焉与卉紫一同从后门走出宣室殿。
“韩焉, ”卉紫关好殿门, 突然开口道,“若你今天杀了我, 陛下会把你怎样?”
“不会怎样。”韩焉看了看这冷清后园, 收紧防风衣襟,奇怪地看了卉紫一眼:居然还有人这么坦然地谈论杀死自己的后果?
“为什么?”
韩焉眉头一皱,不由得笑了出来, 片刻后, 他对着满腹疑问的卉紫轻声道:“理由有三。”他的声音很温柔, 眼中却未透出一丝温暖。
“你说。”
“其一, 你是孤身一人。”韩焉压低语调,幽幽说道。
“这也算理由?”卉紫满脸黑线。
“对, 没人寻仇是首要的,我可不想把事情闹大。其二与其一有关:你一个孤女, 凭什么背后有人。”韩焉又道。
卉紫转头看看身后。
韩焉将其拉回, 厌烦道:“你这没脑子的女人!”
卉紫闻言哼笑:她只是装傻而已,怎会听不出“背后有人”的意思。背后之人唯一的可能是平阳公主,但她不敢肯定。
“孑然一身, 如何成势?又凭何成势?自打顾姑娘入宫,盯着你围着你的人可是不计其数。为何你得以在初来乍到的深宫中风平浪静地生活?因为这其中, 有算计姑娘的, 却也有——”韩焉一顿, 复又道,“保护姑娘的。”
“保护我的人当然有。”卉紫不以为意,刘彻就算一个。
韩焉哼笑,不予肯否。刘彻是帝王,喜怒不定,保护卉紫一半出于喜爱,一半出于平阳的面子,若有一天这情分减淡或者势力丧失,刘彻或许会最先撒手任其自生自灭。所以,韩焉所指的,绝对不是刘彻。
“我明白了,你是说,我初来乍到就有强大的依靠势力……”卉紫未再继续,但相信韩焉就是这个意思:他认为,卉紫的出现,隐藏着某种早作准备的阴谋。
“还不算是愚不可及。”韩焉道。
“那第三呢?”卉紫追问。
“其三——”韩焉一顿,冷笑着看向卉紫,“你本就知晓。”
“你是说文良人?”卉紫低笑一声,摇头道,“其实前两点理由都是附会,与你最相关的,根本是第三点吧?”
韩焉不再说话,只是看着卉紫笑。
“我跟你相反,我最不在意的就是第三点。”卉紫说着抬头,迎向韩焉的目光,“你生与死,本就与我无关,你愿意重蹈覆辙,我也无力阻止。你的事,没人问我不说,有人问我也不说。”
韩焉眼中闪过不解。生与死、重蹈覆辙?他敏锐的直觉嗅出一丝异样气息:这个女子说得相当不经意,但她所知道的,远比他预料的多。她的过去不着痕迹,神秘的像是元朔四年突降人世,如何能得知元朔三年的宫闱秘事?
“你继续告诉我,这三点为什么会让陛下默许你杀人?”卉紫推了一把提醒走神的韩焉。
“你还不懂?”韩焉失笑,“但凡陛下嗅到一丝阴谋气息,你连辩解的机会都不会有;而与我最相关的第三点属宫闱禁忌,我亦劝你莫再探查深究。”
“若是我背后——”卉紫试探着问道,“是陛下至亲,又会如何?”
韩焉上下打量卉紫一番,却未正面回答:“你比我想象的聪明,但你和陛下,都只看到一半。”说罢,转身率先离开。
卉紫愣在原地——真的是平阳公主?平阳公主,被看作了卉紫生存在宫中的背后势力?可是另一半,又是谁?
韩焉睨了后方一眼,唇角微微翘起:你既有我把柄在手,我怎会轻易地放过你?
近日刘彻会常去上林苑阅兵,卉紫百般祈求不得同行,却还被韩焉出了损招,关在石渠阁每日抄完成大量课业。
石渠阁与天禄阁都是汉宫收藏天下典籍的地方,其中天禄阁收藏国家机要,石渠阁则收藏著名典籍。虽然任务繁重,但能有机会瞻仰汉代古籍实属三生有幸。
但卉紫没想到,这日会在石渠阁见到霍去病。
卉紫觉得“驚”字很难,但其实这是近日来较容易的字了。卉紫在草稿上练了半天,最终仍是不敢在作业上落笔。一旦写不好,明日便会加大任务量。
只顾埋头苦练的卉紫,并未留意身旁异动。
“这字不当如此,”修长的指尖从身后伸来,点在“驚”字上,声音有着年轻人的高昂与利落:“我来教你。”说罢,那人跪坐于卉紫右后侧,轻提袖管握住了她正执毛笔的右手。先是一惊的卉紫,紧接着便顺从地让自己的手随着那人在布上畅,任他的气息游弋于自己颈侧。
轻转笔尖,力道中庸,一个漂亮的驚字跃然纸上,但其中也因杂含了卉紫的手劲而略显不足。
卉紫转头看着霍去病,十七岁的他,棱角分明,英气逼人。她欣喜地放下笔搂上霍去病的脖子,刻意调戏道:“你怎么来了?陛下连续出入上林苑,必是忙于准备出征之事。你是百精骑的嫖姚校尉,怎好在陛下视察时突然回宫?”
霍去病还是有点害羞,但微微躲闪了一下便就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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