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十六 真相渐浮出(1/2)
苏沁去了?忽地脑中一个念头闪过, 再站起时两腿已软软的开始颤抖。卉紫顾不得解释, 只拉了条围脖就冲了出去。
屋外寒风大作, 雪花纷飞。卉紫看着地上薄雪,发现苏沁的脚印由密变疏——苏沁加大了步子, 苏沁跑了!卉紫提起裙襟, 不顾一切地开始追。
苏沁平时细声细气的, 卉紫没想到她跑的这么快。卉紫跑到椒风殿假山石下时,苏沁已由殿门迎面走出, 卉紫绕着山石避开她, 一刻不停地扑进了殿内。
正赞不绝口的李妍被突然的冲撞吓了一跳。她抬眸见是卉紫, 转而绽开朵笑容, 正要夸手艺, 不想被卉紫一巴掌将粥碗打翻。
“你——”李夫人愣在原地。
卉紫上前抓紧李夫人双手,紧张不已:“你怎么样?可还好?我应该自己来送的, 应该自己来送的!”
“你说什么那?”李夫人不明所以地笑笑。
卉紫不由分说将李夫人按到平躺,一边回头催秋曼去寻太医,一边掏出袖袋中随身携带的工具包, 打开, 里面有一排小针。李夫人挣扎着要坐起, 却被卉紫下令众人将其按住。卉紫转头,见秋曼仍愣在原地,不由得斥了一句:“快去!”秋曼吓得一抖, 转身向殿外跑去。
“我现在给你行针, ”卉紫的声音明显带着颤抖, “你不要动,我尽量、尽量……尽量减慢你消化速度,等会子太医来了,验过药,看看要不要催吐……”
李夫人终于意识到不寻常,一动也不敢动,顺从地解开衣带露出肚皮。
卉紫的手有些抖,她知道自己扎不准,却不敢延误。第一针扎错了,李夫人叫了一声,针眼漫出血滴。好在第二针起,都没有失误。
针扎完了,李夫人才敢出声:“到底出了什么事?”
卉紫坐在地上,双目紧闭。良久才道:“或许出不了事,或许就是大事。”
太医赶来时,李夫人已经开始喊肚皮发麻了。卉紫连忙说明情况,却不想太医看过碗中的汤汁后脸色大变。卉紫登时瘫坐在地。
完了,完了。
常人恶心呕吐,胃肠会连带着不适,何况此时怀着孕的李夫人是强行催吐。呕到只剩酸水时,她已经虚脱了,头晕晕的,栽倒在卉紫怀里。
“到底是……”李夫人追问。
“你好好养着,我稍后会告诉你!”卉紫将李夫人扶到秋曼怀中,起身向外跑去。
粥验过了,确实有问题。命太医紧急诊断并用药后,卉紫不安地向江蓠殿走去。
她要绑了苏沁,然后搜身、搜房,搜出她所有脏钱,问出所有的罪行,让她认罪画押。
可是,她做得到吗?她没证据,更重要的是,她始终不信苏沁现在会如此明目张胆地对卉紫做的食物动手脚。浮香说,苏沁在进入江离殿之前,受了不少苦,脏活累活和虐打,家人也在宫外过着清贫的日子。可这深宫之中,哪一个不是受过苦的?因此卉紫总是时刻留意着多疼她们几分。她自认待苏沁不薄,实在想不出苏沁会背叛她的理由。
但是——苏沁就是内奸——这个想法偶然在卉紫脑中冒出后,就有愈发膨大之势,再也抹杀不掉。她不提,是因为她不愿去想,更不愿相信。
卉紫在云景前煞住脚,看着远处白雪茫茫中的江离殿。现在进去,绑了苏沁?
不,她恐怕,做不到。
卉紫转身,向着北面跑去。永巷冷宫,良平义在那里。卉紫对良平义一直没有好感。良平义也始终对卉紫冷淡疏离。可是不知为何,一旦遭遇纷争,她心底会对良平义产生依赖。
冷宫分布在永巷末端,即未央宫北。这里门厅冷落,永远不会如中宫一样人声鼎沸。于后宫女眷来说,此地不吉,故而一般不会有人主动寻到此地。卉紫百般打探,终于得知良平义的院落。
院墙高筑,大门紧锁。卉紫四处转了转,禁不住一脸震惊——这小小院落的高墙之上,覆盖着一层金属网,网上铃铛、针脚密布,一丝不漏。
这哪里是冷宫,这分明是牢笼!深陷其中便插翅难逃,因此也就没设拦防。卉紫在门前绕行许久,绝望之际终于发现有一处漏洞——门板与门斗之间,有条缝隙。若是身材娇小的女子,毫不费力就可钻过。卉紫打定了主意,摩拳擦掌一番,向后退了数步助跑起来。踩着门锁上的铁链一冲,她紧紧扒住了门板顶端,震碎了指甲,却依然不肯放手,全身发力地向上拱。终于,半个身子探到了门里。卉紫缓缓抬起一只脚,跨骑到门上钻翻过去,吊在门板上向下一蹦。
不高,但双脚由于冷冻也震得生疼。顾不得这些,卉紫向着简陋的正殿跑去,推开殿门。
一股冷风夹着尘土灌入,门内的人连忙挪动身子去保护地上的火盆。卉紫见状,连忙关紧门,再次转身时,却被眼前景象惊呆。
素装的良平义,淡淡扫了卉紫一眼,似乎在埋怨她的莽撞。见火盆中的火苗又旺,她将火盆向床边推了推,接着拾起地上的碗,一勺一勺地喂起床上的人。
如果不是事先知道碧儿在此,卉紫永远都认不出床上那个,就是碧儿。她裸身卧趴在床背对着卉紫,整个后身从肩背一直到膝盖,焦黑的皮肤流着脓血、溃烂不堪,脆弱到一指发力就可贯穿腐烂的皮囊,直插脊骨。碧儿费力地转头看着卉紫,脸色苍白,奄奄一息。
卉紫只知是重刑,或杖打、或烙铁、或上夹棍,最终也就是斩掉手脚。可眼前这是什么刑?
良平义低着头,读心术一般猜出卉紫疑问,低声答道:“炙。”说着,手指沾茶在地上缓缓写出一个大大的炙字。
卉紫惊得倒退数步。她想起了暴室拐角处,露出一角的铁床。可笑的是,她当时称之为大烤架,还询问杨得意。如今看来,果然是烧烤,不过烤的是活人。
古人变态,不讲人权。
“用、用药了吗?”卉紫颤声问。
“这是冷宫,要什么就有什么?”良平义淡淡答着,“若不是我求了陛下,碧儿只怕要趴在暴室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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