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三三 长公主夺子(1/2)
卉紫已许久未去看望平阳公主, 平日只信来往。琪儿倒是常回去, 偶尔会互相捎带些新奇玩意儿。许久不见, 卉紫还是有一些想念平阳公主与素心,这日一大早便急匆匆起床, 穿戴得宜后便迫不及待地携着琪儿向宫外奔去。
三月正是桃李芬芳的时节, 路边的一株株矮树上也是花团锦簇, 微风一过,香气扑鼻。粉红夺目的花朵映着春日晴朗的日光, 人的心境也敞亮起来。
宫里的新鲜劲儿早就过了, 生活日复一日渐渐无聊起来。这一趟出宫恰逢难得的好天气与充足的宫外时间, 卉紫的心情更是不错。来到卫青家正苑时, 听闻平阳公主正在会见外客, 卉紫便趁机与从前认得的侍婢姐妹聊了会儿天,素心还找了时机出了正殿悄悄与卉紫交会叙旧。
不多时, 平阳公主送了客后,热络地迎着卉紫进了门。尚算自在地闲话了家常,又聊了聊女儿家的闺房话, 接下来便是一餐热闹的家宴午膳。
但卉紫的好心情, 在午膳过后也由于两件事而烟消云散。
午膳后的交谈中, 不知怎么二人渐渐将话题聊到了邢夫人。而一些卉紫本不知道的消息,也在此时引起了卉紫注意。
“这邢坤,我本以为是丝绸大商贾而已, 后来才知, 竟间接与长安盐铁局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平阳公主看着卉紫道, “我本想借助朝廷的力量将其从盐铁业拔除,竟不想这其中盘根交错,已是极难剥离的关系。”
卉紫隐约悟到了这其中的利害关系。盐铁买卖利润极大。盐业成本低,铁业因牵涉兵器货币等也易造成交易黑幕,盐铁私营一直以来对中央经济造成极大的冲击,且经营权一旦私有,便会使地方官员及王侯有机会疯狂敛财、欺压百姓,扰乱社会秩序。为此,刘彻一直着手于将盐铁买卖收归朝廷,如今长安及所辖周边已专设国有盐铁局,而卉紫也知道,在未来不远,刘彻便会正式定律盐铁专卖,将此业务彻底垄断为“国有经营”。
现下长安已改革一半,但这邢坤居然还与盐铁局有着如此的关系,足可见其势力远不止表面所看的丝绸生意及财富。
“邢坤与公孙弘的关系,只怕也不是一朝一夕了吧?”卉紫道。
“正是。”平阳公主笑了。
“这样的人家让女儿进了宫,还能隐忍一年才开始出风头,究竟是什么目的?”卉紫疑道,回忆起一年前香芷宫夜宴上与邢夫人的最初相见。
平阳闻言,竟欣慰地一笑。这一笑让卉紫有些不明所以。
“我还道你什么都不想。原来竟也是想得明白的。”平阳笑着说。
“从前我可从来不知邢家与公孙丞相有这层关系,与邢夫人见的唯一一面也是在那良美人的晚宴上,此外再无其他印象,足可见其低调程度。如今恰值公孙封丞相,又值征战高峰需要大批量粮草,在这个时机上,邢家与公孙丞相的关系突然公开,邢夫人又频繁跑到大家眼前晃悠,我很难不联想!”卉紫解释,“但传闻公孙弘一向清廉,怎会与长安富商有这样的往来?”
“这邢家有没有特别目的我尚不敢肯定,但这邢雨诗可不是个甘于平庸的女子。”平阳看着卉紫,满眼的深意,“她盯住的,非位高权重的,便是受尽宠爱的。”
“邢雨诗?乳名德儿,”卉紫重复道,“都是些别致的名字。”
“想怎么做?”平阳问道。
“怎么做?”卉紫皱了皱眉,笑了,“什么怎么做?”
平阳公主没说话,只是看着卉紫,似有所指地笑着。
卉紫明明读懂了平阳公主的意思,却做出一脸懵懂的样子。
结局是既定的,轮不到她担心。卫子夫依然稳坐后位十数年,刘据今年也会被封太子,李夫人依然集万千宠爱至死不休,如果这邢雨诗真闹出多大的动静,历史上难道会一笔不留吗?
还有,平阳公主刚才,是在对她寄予希望吗?
卉紫走在将军家的花园中,虽这么想着,心情还是莫名地沉闷起来。不知不觉,晃到了阮木槿居住的小院。还未待走近,卉紫就望着眼前的光景惊讶起来,只见这里杂草横生,别院的圆形石门与墙壁也斑驳一片,怎么看也不像精心打理过的宅院。好奇之下,卉紫踏入了院内,试探着轻叩歪斜的木板门。
一个素衫侍婢闻声出来,见了卉紫,略带疑惑地迟疑了许久,似乎想起了什么,连忙迎上叩拜。卉紫连声说着起身,打量起了院子内。
明明坐落在豪华的宅院内,卉紫却觉得此时身处一个落败家宅中。院中并无特意栽种的花草,唯一能乘凉的木架下,石桌虽还完好,石凳却歪在一旁。
见卉紫盯着石凳,侍婢低着头道:“去年雨太大,土地渐渐松动,奴婢们也没那个力气重新埋。”
“就不曾有人来修缮?”卉紫道。侍婢闻言摇摇头不言语,只示意着卉紫进屋说话。
才一进屋,内室的阮木槿便闻声而来。衣着松垮的她脸色苍白,怀中抱着一个嗷嗷啼哭的婴孩。见了卉紫急忙跪拜。
“夫人就别客气了!”卉紫都不好意思了。扶起阮木槿,卉紫这才发觉她虚弱的惊人,再一细细打量,却惊讶地低呼了一声,紧盯着木槿手腕,这般瘦骨嶙峋,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木槿见卉紫望着自己,便知卉紫在想些什么,不免赧然。她转换了抱着婴儿的姿势,似乎是想尽可能多地掩饰什么。
“您虽从这里出去,但少说也有近两年没有进这别院了,并不知阮夫人过得是什么样的生活啊!……”侍婢正要继续讲,却被木槿打断。
“来喝些水吧。”木槿推开侍婢,别过头,引领卉紫进屋。
家具还是刚搬入时的样子,并没太过陈旧,只是这屋中的寝具窗帘等其他装潢却与这名木家具有着无法言明的不搭调。卉紫坐定后,看着正努力哄着婴孩的木槿,欲言又止了半天,却问了一句:“这、这是——”
木槿抬头,见卉紫指着婴儿,布满疲惫的脸上幸福地一笑:“将军给小儿起名为疑。”
卉紫一愣。她已猜出这是卫青的二儿子。可是他不是叫卫不疑吗?到底是疑还是不疑啊?可能“不疑”在这个年代是个流行的名字,高祖刘邦的谋士张良之子不也叫不疑么。
“那伉儿……”卉紫小心地问着。
“住在正苑,许久未归了。”木槿说着,手下意识地搂紧了怀中的卫不疑,轻轻闭上眼睛。
“二郎,可曾受封?”卉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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