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五 金钗与烧饼(1/2)
殿外一声通传,言邢夫人到。殿内火炉旁的小黄连忙放下了手头的针线活, 起身预备相迎。才刚问过皇后早安回来, 邢夫人怎么又来了呢?
殿门大开, 邢夫人携着萍儿走入,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小黄和兰林殿的婢女, 轻哼一声:“起吧。”说着,便在萍儿的搀扶下, 坐到了坐榻上。
小黄扯了蒲团,坐在一旁。
邢雨诗斜睨了小黄两眼, 只见她粉面桃花, 气色甚好, 不由得心生酸意,但语气却极为平淡:“许久未见, 黄婕妤看着更好了。到底是有陛下独独地爱着宠着,与人不同呢。”
小黄低着头,依旧细声细语:“夫人言过了,陛下雨露均沾, 哪有独爱。”
“你的意思,”邢雨诗依旧不动声色,“是说我在挑拨是非了?”
“嫔妾不敢。”小黄还是低着头看不到表情, 不知是惶恐还是淡然。
“你现在敢不敢,不重要。”邢雨诗冷笑一声, “重要的是, 以后你还敢不敢。”
小黄皱了皱眉, 抬起头看着邢雨诗,不知她话里何意。
邢雨诗绷着脸直视着小黄,这样僵持了几秒后,忽地换了笑脸:“适才是说笑。你我姐妹一场,你断然不会真与我翻脸的,是不是?”
小黄更有些摸不着头脑。
“数月前,你刚被晋封时,我曾与你聊过,可还记得?”邢雨诗耐心说着,端起了茶盏。
小黄皱眉一思量,便想起几个月前刚晋封时,邢雨诗曾来此处意图拉拢自己。只是隔了数月之久,为何又再次提起?
邢雨诗见小黄眼中神色流转,不由得一笑:“婕妤妹妹,是想明白了?”
小黄故作一脸茫然:“何事想明白?”
邢雨诗放下茶盏,发出铿地一声,与她的柔声细气形成了鲜明对比:“真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呀。”她说着,由萍儿扶着起身,“不过你是否想得明白已无关紧要了。若说过去是我请你,乃至求你。但现在,却由不得你了。”
小黄心一凛,看着整理衣装的邢雨诗,一丝不祥的预感升起,却又说不清道不明。但下一刻,她便明白了一切。
她看着邢雨诗外衫掩盖下若隐若现的木鱼,脑海中的记忆一闪而过,紧接着又成了空白。
邢雨诗满意地看着小黄瞠目结舌的表情:“前些日我家中来了远方贵客,”邢雨诗俯视着小黄,不紧不慢地吐着话语,“那夫妇的小儿郎如已过五岁,机灵可爱,这里——”她指了指眼底,“有一颗黑痣。”
小黄一哆嗦,终于回过神来,那令她不安的答案清晰地浮现在脑中。难道——她的父母家人,就是邢雨诗口中的贵客?
“嫔妾一介民女,何至于夫人如此?”小黄原本宠辱不惊的脸,显出一丝急切。
“一介民女?”邢雨诗不由得笑了,“你也如是说,那我——”她弯身看向小黄,“又岂会甘心让自己的把柄,置于你手呢?”她说罢,嘲弄地一笑,直起身。“过去请你,求你,你便是上客。今日你没得选择,可就别怪我日后不近人情了。”
小黄急忙站起:“如果我将那药——”她话未说完,便自行扼在喉咙中。不行,药方不能还。自己人微言轻,邢雨诗正是因为那药方,才来拉拢自己。若那药方归还了,自己可能真的就被卸磨杀驴,到时虽可能在卫皇后庇护下保全自己,可自己的家人呢?离乡时,弟弟还在襁褓之中。如今已五岁了……思及此处,小黄眼中闪着温情。可心头越是温馨,她越是更心慌不已。
不能慌,不能慌。今日一事,还得从长计议。
邢雨诗见小黄欲言又止的模样,便猜到了她此时心中忌惮之事。不由得哼笑,倒不是个蠢人。她弯着唇角盯着小黄,直盯到小黄不自在地转开脸,才开口道:“其实既非刀山也非火海,你只需听从于我,顺带动动你那三寸不烂之舌……”她说着,缓缓直起身子,伸手搭上萍儿的手臂,深深看了小黄一眼,便向殿外走去。
留下小黄,瘫坐在原地。
小黄的侍婢拾起地上的针线活递了过来,小黄却呆呆的未作理会。
“婕妤……”侍婢轻声道,“不是说,要赶在腊月底做完吗?”
小黄接过那做了一半的小衣裳。如今十一月,李夫人再有个把月就生了,小黄本想在十二月底做完这些小衣裳,可眼下丝毫提不起力气。
就这样呆呆地到了晌午,椒房殿卫皇后来人传见,说是宫外送来了新的常服样子,邀请小黄一同去选。小黄心头正乱,但喜珍执意邀请,不得已,强打着精神跟了去。
将至椒房殿,远远见平阳公主与素心刚刚离开,似是奔着温室殿去了。小黄无心理会这些,只扫了一眼便继续低头跟着喜珍前行,不觉中进了殿中央,被喜珍捏了一把才回过神来,方知自己没有行礼,连忙跪地。
“不碍不碍。”卫子夫笑笑,吩咐侍婢上茶和点心。
“多谢皇后。”小黄歉意地一笑,尽力控制自己不走神。思及适才自己的无礼,见喜珍端上茶盏,小黄便执意从喜珍手中拿过茶壶,为卫子夫斟茶。
可尽管强打精神,那只木鱼项坠仍旧总是在眼前晃。
“子玉,”卫子夫柔婉的声音响起,“子玉。”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