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2.六五 休屠王生变(1/2)
汉军抵达中卫附近已是四五日后。见二王营地不远但两股人却并无来往,便知并未谈拢。霍去病这时才眉头一紧, 但也未急于处置, 只吩咐于更远处安营扎寨, 其他明日再议。
可夹在汉军营和休屠王残部之间的浑邪王却是左右为难、更加焦灼不安。他在帐内来回踱步,虽夜已深却难以入眠。
休屠王反悔之意已然明确。回想起汉军铁蹄狂踏祁连山之势, 休屠王极难相信大汉会善待于匈奴族众和降俘;另外便是,他王部盘踞称霸焉支山多代, 他实在没脸也不甘心让部族就此在自己手上归降汉人。来时路上,他借缅怀故地为由绕路行进, 已观察西海向西仍有栖息之处, 便动了心思。可潜意识里, 一面顾及独自前往黄河的浑邪王,一面又惧于几乎无所不能的汉军追击——毕竟匈奴也曾认为汉人无法抵达祁连山此等高寒荒凉之地。
“愚蠢!实在是愚蠢!”浑邪王以匈奴语言在帐内叹道, 很铁不成钢地论断道,“此时方想起民族气节,若有气节,当初便该谢罪自裁, 何故还逃至我部!”他说着,坐下去摊手,“这可如何是好!”
霍去病此番带了物资马车而来协助迁徙, 汉朝皇帝诚意昭然。但引领这马车物资的,也有一万令匈奴望而生畏的精锐汉将。汉朝皇帝恩威并施, 是生是死, 由二王自己选。
浑邪王已连劝休屠王数次, 可这休屠王总说再议再想想,他难道不知,此举会拖浑邪王部一起下水吗?
浑邪王思及此,连拍大腿数下,也难解取心头愁绪。
浑邪王的心腹亦是焦急不安,“我王不可再犹豫了……我部虽余近两万人马,但牧民居多,剩余实为残兵败将,气势上就难与那汉军精锐抗衡啊!何况汉朝将军还派了千人伍监视。唉!实在不行,就……”
浑邪王望向心腹,作出一副惊异之色,可他知道,其实此想法早就在自己心里生根发芽。这一千汉军,说得好听,是协助劝降;说得难听,不过是监视防范,他们的存在有如芒刺在背,浑邪王不得不迈步向前。
这么想着,浑邪王一拍大腿,腾地站起,随手将挂在墙上的精钢利刃的雪骑弯刀扯下,大步向外走去。
原本漆黑的边塞之夜,忽地马蹄声动、火把四起。浑邪王亲自率部下兵马,直插休屠王大营,浑邪王本人直奔休屠王帐。
休屠王睡梦中惊起,见浑邪王以刀刃直指自己颈间,一时还以为是做梦,有些摸不着头脑。
“铁伐阿奇莫·休屠,本王在贺兰山脚下苦等你数日,又追你至此,却屡吃闭门羹!你究竟是何意?”浑邪王质问。
休屠王想了想便明白,浑邪王是杀过来了。他有些不可置信:“你我同族,怎今日你为那暴戾汉室自相残杀?”
浑邪王恨道:“你忘了当初你我为何异口同声乞和?你我皆是战功封王,非那伊稚斜同宗,他随时可以屠了你我随意封个阿猫王阿狗王。”他说着指向帐外,“你我尚余部族平民两万,风尘仆仆随行至此,而今你为你那愚蠢的气节,便置部众不顾?”
休屠王此时也恳切道:“浑邪阿兄,向西千里越过西海及祁连山南,有西海阻隔,汉军追不过来的!”
“胡说!”浑邪王见休屠王仍冥顽不灵,斥道,“你可知此时驻扎在我营内有一千汉军精骑?你可知向南数里,便是那雷厉风行的汉朝将军?他如那猛虎一般,盘踞在我背后,看似未动,实则细细观察、恐怕策略早已成竹于胸,正伺机而动!我今日若任你妄为,明日我部族数千人必成汉军刀下鬼!”说罢,将刀锋使劲儿向前一挺,意欲恐吓其尽快就犯。
休屠王似乎生了些犹豫,他敛了目光低头自语:“你让我再想想吧……”
“想!我前后让你想了多少日子了?你若犹豫,何故与我同羊皮卷!我让你想,我让想个够!”说罢浑邪王辉臂生风,手起刀落,休屠王还未来得及反应,便成了刀下亡魂。
动脉热血喷射至浑邪王脸上,他略微楞了一下,刀自手中脱落。他弯身扶正了休屠王瘫倒的身体,将其尚藕断丝连的头颅摆正,伸手令其瞑目。取了休屠王的狼骨令节后,站起回身吩咐:“去报霍将军,明日完成归降仪式!休屠部众……讲明利害,全部收编,责令明日全部跟随本王归降!”
休屠王部的残军部众并无伤亡。事实上,他们也根本没想到前面不远的浑邪王部会突然倒戈相向、却又不做攻伐。手持兵器的休屠王部众皆面面相觑,不敢放松,如此对峙到天色将明,才知休屠王已薨,正陈尸帐内,凶手正是浑邪王。
数个时辰的举刀对峙、体力尽消,加之休屠王死讯来的过于突然,休屠王部一时陷入混乱。浑邪王部无奈,只得将刀枪指向同足,以强势态度镇压。
忽然,休屠王部一名河西之战伤还未愈、将领模样的人退后一步,丢了兵器。周遭一愣,对面浑邪王的兵也有些茫然。他们认得,此人是休屠王部骨都侯。
“汉人有句话,既为同根生,相煎何太急!”骨都侯道,“你王部竟为了几乎屠灭我族的汉人而将刀刃指向自己的族部、杀我首领,难道不感到羞愧?”
这回,轮到浑邪王部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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