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9.二十 苍海婚配(1/2)
朝会尾声之时,苍海郡首——原真番国王朴真印携其女儿——翁主朴相媛缓步而稳重地行走在未央前殿之上。至殿中央, 二人俯身跪地、恭谨叩首, 以不甚熟练的汉语向刘彻及大汉问好, 并令随性奴仆献上苍海贡礼。
刘彻今日戴了流珠冕以示郑重,先收了贡礼,又令人回馈了双倍价值做赏赐。苍海国父女再次感激叩首、歌功颂德一番, 这才起身落座。
一番寒暄之后,便由朴真印与刘彻汇报政事、众臣商讨。那翁主朴相媛觉得无趣,便四下观望起前殿装潢来。她身着朝鲜传统服饰, 上身是纯白的则高利, 胸前一朵丝绢大花, 下身则是大红滚着金边的契玛长裙,一头及腰的黑色秀发结为一条粗粗的麻花辫垂在脑后, 发根处坠着一朵通体彩光的簪, 白色半面纱之上, 一双灵动大眼好奇地左顾右看,偶有因瑕疵而惋惜之色, 但绝多时候是欣喜、赞叹、歆羡。看了一圈, 她最终将视线落在了殿上最尊贵的人身上——汉朝皇帝刘彻。
刘彻正襟危坐, 目不转睛地看着正在侃侃而谈的朴真印。那随着刘彻点头而晃动不已的流珠之后,一双深邃的眼眸既犀利如矩、又透着一丝气定神闲,仿佛世间之事皆为其看透、被其掌握。唇前的一字须显然精心修剪过, 衬得其稳重老成又不失干练。
父王一路上, 反复提醒她许将赐婚嫁入汉朝, 她不依,还被训斥了一顿。此时她看着殿上的刘彻,估量他也有三十四五,自己二年华,为何要选这样一个老头子?她想着,瞟了刘彻一眼,目光落在他身侧那个揣着袖筒端坐不语、眼观鼻鼻观心仿佛不问世事的人身上。只见他面若冠玉、柔和润泽,薄唇始终微微弯着,表面初看好似和善爱笑,但一双微眯的双眼遮盖了全部光芒,如幽潭深不见底。而且……他好似……也在盯着自己看!
朴相媛定睛一看,果然那人在看着她,她连忙转移了视线,看向对面。
对面是文臣列,一个个手捧笏板微微倾身地站着,若不是表情各异,她简直要怀疑这些人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再看向靠自己的这两列武将却是站得笔直,为首的将军与皇帝看似同龄,可次位的却年轻很多。
她探头再向后看,想着也是一般无趣,却见次位年轻将军身后不远,一个身形高挑、面貌俊朗的小将军正斜望着殿顶走神,丝毫未关注殿上的对话。朴相媛额随着视线看去,却见巍峨高耸的大殿之顶,两只剪刀尾巴的鸟儿正飞进飞出、忙忙碌碌。她一笑,双目微弯:中原的燕子来得这么早吗?这么想着,她微微欠身探头看向那个小将军。
似乎是察觉到一束目光锁定自己,赵破奴收回视线看去,便迎上了朴相媛那笑弯弯的眼神。赵破奴顿觉新奇,不由得也绽出一抹笑,抬手指了指梁上燕。
觉出身侧女儿异动,朴真印边汇报边伸手扯了扯她。朴相媛自知逾矩,赶紧在唇前竖起食指对着赵破奴嘘了一声,而后指了指门外,意思是散朝后见,而后便缩回身子。
赵破奴并未会意,茫然地歪了歪头。
但这一切,却被韩焉远观在眼里。看着赵破奴大惑的神情,韩焉眼中笑意更重。
“朕知道了,你所报之事,朕准奏。”刘彻应声后看了看日晷,后建议道,“未央设了午宴为苍海王接风,不若宴席上继续议论此事。”
朴真印大喜,连忙应声谢恩。
“苍海王先去歇息。韩焉,”刘彻微微侧身向后唤了一声,待韩焉凑上前后又道,“带翁主四处走走,若是出宫去看看市井民风、欣赏下长安郊外风光,也是可以的。”刘彻说着,递给韩焉一个暗示的眼神。
韩焉回了句:“大冬天的,哪里有风光可看。”
刘彻啧了一声,却没计较。
朝会结束、众臣散去。朴真印携女儿候在未央前殿门口,看着人一个一个离开,自己却是不动。不多时,韩焉出门在其面前驻足,朴真印上下打量了一番,接着大喜,连忙俯身见礼。
“苍海王客气了,该是焉向你见礼才是。”韩焉侧目看着朴真印,话虽这么说,却不见身动。这陵人的气势朴真印岂会不知,但贵者都有脾气,他便也不计较了。适才见此人一直坐在刘彻身侧,还不时与刘彻耳语,便知他定是权倾朝野的贵相。他正要介绍女儿给韩焉认识,一回身女儿却不见了,往远一看,却是站在两位年轻的将军身边,连面纱都扯了,絮絮叨叨不知道说些什么,给那个子略高的将军说得直挠头。
“这、”朴真印大感羞愧,无可奈何地指了指女儿的方向解释道,“小女从小如此,贵人见谅。”
韩焉这时才展露满意笑容,他歪头凑近朴真印低声道:“翁主有眼光。”
朴真印不解:“这,如何说?”
“那可是骠骑将军霍去病,神兵骁勇令匈奴闻风丧胆,他身边是鹰击将军赵破奴,是骠骑将军麾下最得力的裨将。”韩焉低声道,“军功赫赫,已获封从骠侯……”他说着,打量着朴真印的神色变幻,补充道,“汉匈之争正是关键时刻,有军功的武臣,远比我等躺在祖上功劳簿上吃老本的臣子,前途要光明啊!”
朴真印早闻霍去病大名,又见韩焉神色感慨不像有假,便也随着点头。可圣旨让韩焉陪伴,意思十分明显了,又岂容他多考虑?
韩焉倒也不再理会他,只留下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便驱步向着朴相媛去了。
谁知,韩焉才插一句话,那朴相媛便嫌弃地转过头来看着他,意思是要他快讲,不要耽误她和赵破奴搭讪。韩焉一愣,再看其旁霍去病早就侧了个身回避,便有些忍俊不禁。赵破奴左右看看、尴尬极了,真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韩焉看了朴相媛两眼,见其长了一双朝鲜人少有的杏核圆眼,丰腴的面颊上一只小巧高挺的鼻子,微张的柔唇之间,一双兔牙隐约可见,倒也算可人。他笑了笑,提议:“若不然,我们邀请鹰击将军一同前往?”
朴相媛眼睛一亮,赶忙拍手称好。
赵破奴哭笑不得地看着韩焉:“上大夫,这,我,霍将军……”
韩焉顺势在朴相媛耳边补了句:“赵将军旁边这将军,便是那率百精骑近距斩杀匈奴两千人、活捉王室众臣的霍去病……”
朴相媛顿时嘴巴长成了圆形,一脸崇拜地望向霍去病:“真番国军队早已奉你为兵神,今日一见,果然气度不凡!”
霍去病眼中闪过一丝异样,他警觉地看了韩焉一眼,下意识退后一步,不冷不热道:“过誉了。”
朴相媛吃了一鼻子灰,不由得有些怏怏,但她不甚在意,转而又将注意力放回赵破奴身上,轻轻摇了摇他:“去否?去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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