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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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来说小王都是一觉睡到自然醒，实际上他醒的时候也差不多七八点钟。但是今天周二，他六点不到就开始睁眼睡不着觉，就干脆起床跑步去了。
老城很大，小王的活动范围也大概就是以老王锁铺为中心骑车半个小时内能到达的地方，再之外就不熟路了。在老城商业街附近有一个和平公园，小王跑步去十分钟就到了。公园不大，要是以正常步行速度在里面逛的话不到二十分钟就能转出来。和平公园中心有一个广场，大早上的，有老大爷老奶奶在广场打太极，还有拎着一把剑舞得虎虎生风的，还有拎着鸟笼闲庭漫步的。靠近被藤蔓树枝环绕的回廊处又有人在跟着收音机唱戏，小王驻足听了一会儿，听出来是“状告当朝驸马郎”。现在是早上，还是比较平和宁静的，等到了晚上，又会有一群大妈们跳广场舞，热热闹闹吵吵嚷嚷。
小王以前读高中的时候上下学会经过和平公园，有时候晚上晚自习甚至都能听到一点儿模糊的广场舞大妈们的音响声。后来快夏天了，大妈们就不在和平公园跳广场舞了，怕打扰高三生备考。
小王跑了一个小时，身上的长袖后背都被汗浸湿了。马上就是中秋，地处南方的新城忽冷忽热的，早上已经是秋天了，到了下午又热得像是三伏天。小王在商业街的煎饺铺子里面吃了四个巴掌大的煎饺，又灌下去一碗甜豆浆，吃得心满意足准备回锁铺坐等父亲派人接自己。煎饺铺子的老板夫妇看小王要走还给他塞了一笼小笼包，说是以前小王爷爷老王喜欢吃的，不要小王的钱。看来这对夫妇还不知道自己的爷爷已经过世两年了，但是没关系，他们一片好心，小王欣然收下。
“哎对了好像好久没见到你爷爷了，我爸爸很想和他再下棋呢。”等到递完小笼包，快四十岁的老板才想起来说了这么一句话。小王想了想，笑着：“我请了人在老家照顾爷爷呢。”
老板点点头：“也是，这个年纪了，就比较留恋过去。你要好好照顾你爷爷啊，有空我爸还想和他下两盘的。”
小王轻轻点头：“好啊。那李叔你先忙，我回去了。”小王走回去的时候在想，李叔给自己一袋小笼包，也不过十个小包子，这是不是证明了爷爷快不行的时候身体很不好，东西吃不了多少，一袋小笼包就足够了呢？
还没走到锁铺，小王就看到了老远处街口有一辆漆黑的车听着。他出门跑步连手机都没带，也没有带手表的习惯，就刚才在煎饺铺子看了眼时钟，那个时候是七点半多一点，现在大概是快八点了。小王慢慢走过去，有一个黑色西装的中年男人看见小王靠近，微微鞠了一躬：“思齐少爷，我是先生的秘书，我姓张，您叫我张秘书就够了。”
小王扶了扶眼镜，淡淡地说：“啊，张秘书你好。麻烦你把那个少爷去掉，就喊我思齐吧。觉得不够严肃，王思齐也行。”
张秘书犹豫了一下：“这是先生的吩咐，我之前在家都是喊利生少爷的。”王利生，小王已经入狱的哥哥。当然他原名不叫这个，小王记得是王思杰，不知道为什么要改成王利生这样非常有年代气息的名字。
小王微微笑了笑：“哥哥是哥哥，那个家啊，我没有去过。”张秘书不说话了。小王身高一米七五，张秘书要稍稍比他矮小半个额头。加上此时张秘书微微弯腰低头在小王面前说话，显得小王多么高大。但是小王就浑身不舒服，他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也不太习惯有人在自己面前这么低下卑微的。想了想，小王开口：“你去车里等我吧，我去洗个澡再和你走。”
“是，思齐少……小王先生。”张秘书换了个称呼。小王不用想都知道自己的父亲肯定是被称作“王先生”的，可这回他懒得再纠正了，毕竟有好多人喊自己小王。给锁铺开门的时候，旁边的房产中介老板凑过来问小王，是不是他那个混蛋父亲来接他回家了。小王很淡定：“不是回家，是去转一圈再回来。”
老板笑了笑：“那你早点回来，要有人找你开锁我帮你留电话。”
“行，那麻烦你了。”小王钻进拉了一半的卷门里头去了。老板看着小王的背影，又看看街口的那辆奥迪，撇撇嘴。倒是还没进车门的张秘书看见老板，朝他微微鞠躬打招呼，老板被这个恶心得鸡皮疙瘩起了一身，连忙走回屋子里。
小王本来还打算穿衬衫，这样比较正式。现在想了想，要为了证明自己是真的对公司不感兴趣，在衣柜里摸了一件没有任何花纹的短袖白T恤出来。然后他又往背包里面塞了一件薄外套，就怕那公司里冷气开得好，自己冻得慌。
等准备完，时间已经是八点半了。小王坐上后座，张秘书在副驾，还给小王介绍司机：“这位是先生用了十年的司机，姓姚。”姚司机说：“小王先生好。”
小王微微点头：“你好。”张秘书不由得说：“小王先生就和先生一样的，连点头动作、脸上表情都一模一样。”
文言，小王板起了脸。老是板着脸的只有叶景源，小王想着叶景源的冷漠脸，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面无表情。张秘书还想说什么，看小王一脸狰狞，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车子开向经济开发区中心的金瑞大厦，这一栋都是属于王瑞先的。大厦总共七十五层，小王下车的时候不由自主抬头看了一看，觉得有点眼晕，情不自禁扶了一下眼镜。进入一楼大厅，立马有迎宾员鞠躬问好，男女各十人，分站在旋转大门之后。小王继续努力维持面无表情，跟在张秘书身后一路快走，走得比张秘书还要快。
金瑞大厦最下面五层是和吃喝玩乐有关的，小王经过大厦指示牌的时候就看了那么一眼，然后就跟着张秘书坐电梯，一路直奔七十五层。
“先生在七十三层开会，烦请小王先生在先生的办公室里稍等一会儿。”张秘书替小王开了门，小王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差点把自己摔一跤。也还好地毯就那么一小块，之后就是木质地板。小王崴了一下后赶紧坐在靠门的那张沙发上，不过沙发硬邦邦的硌得他腰背不舒服，只好不靠着沙发坐着了。张秘书去办公室自带的茶水间给小王泡了一杯咖啡，小王瞅了一眼，礼貌道谢。张秘书临出门前对小王说：“小王先生，我就在外面站着，有什么事情您吩咐我就好。”
小王点点头。张秘书微微弯腰离开了，还带上了门。张秘书一走，小王立马拿原本放在桌上的背包垫在了背后，这才靠着舒服一点。小王带了手机，但他不是很喜欢玩游戏，可现在实在无聊，就掏出手机，下了一个开心消消乐。玩到103关，时间也要到了十点钟，小王听到有人走过来，然后开门。一抬头，果然是王瑞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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