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二十）（1/2）

艾森越来越信赖他，瑟伦能察觉得到自己的话语产生了作用，这些日子他用了相当一部分时间呆在书房里和国王商讨政务。瑟伦也相当惊讶国王会直接让他参与进去，要知道他在人前的身份仅仅是交易和平的筹码，一个尊贵的囚徒。

他告诉国王这会引来非议，如果国王只是宠爱他，这还没什么，但让他插足政务，这话传出去可没个好下场。

“谁敢非议我？”艾森把手中的小狗扔到瑟伦腿上，拍干净手掌。他不在意这些，甚至不会因此动怒。外人的话语太多，七嘴八舌要是他都放在心上，这个王冠他早就被别人夺走了。

瑟伦叹着气，就算不说，心里也肯定会想。不过国王看起来很乐意看他的臣民吃瘪，他们想要他怎样，他就偏不，而那些臣民没法撼动艾森的权力，只好表面上闷不做声，背地里搞点什么事。

艾森给他看过卡烈安国境内各个领土的赋税情况，还特意拐着弯问他某几个特定的地方有没有可能组建地方军队。国王知道宫廷中有人在暗中扶持叛军势力，甚至心里都有了答案，但他就是想听听瑟伦是怎么想的，试图弄清楚自己的做法和“仁慈”究竟差了多远。

瑟伦告诉他，卡烈安境内有多处领地人口稀少，但山岭密林很多，真的想藏匿起一个军队是很容易的，但那需要相当大的人力财力，艾森给出的几处明显不符合要求，瑟伦问：“你派官员去访察了吗？”

“每年都有，你收上拿着的就是在访察后拟定的份额，怎么，你觉得不对？”

瑟伦舔了舔被冷空气弄的干裂的嘴唇，不太好意思地将自己的见解说出来：“你怀疑是权贵在扶持他们……那这份清单就可能存在问题，陛下，这几年你对各个领地的征税都没怎么改变，但某位侯爵却一直希望你能减轻他的赋税，因为土地接连荒芜，他无法上缴足够的粮食，虽然你认为他这是在弄虚作假，好给自己留下财富，但如果这是真的，那访察的结果肯定有所误差……要不要，试着从这份清单开始入手？”

艾森认可他的提议，顺势抛出下一个疑问：“你打算怎么处理他们？”

“收回头衔及权利，流放荒岛。”

“又是流放，押送去广场上斩首显然更省事。”

瑟伦叹了口气，把膝盖上的小狗撵下去，伸手握住国王有些发凉的手指，说：“死亡并不能解决所有的事，陛下，如果事情有商量的余地，权贵们通常不会选择鱼死网破，那样牺牲太大了，还不一定奏效。从多金的贵族沦落为比奴隶地位更低的流放民对权贵们而言比斩首的威胁要大得多，饥饿与病痛无时无刻都紧盯着他们，斩首反而像是你给予的仁慈。”

“为什么你总能讲得头头是道？”

“因为我得说服你，陛下，你得乐意听，我才有机会说服你，况且你想听我的意见。”瑟伦捏了捏国王的掌心，他足够坦率的面对国王给予的好感，不躲不闪，也不恃宠而骄。

他哄着坏脾气的国王，让他变得温顺。瑟伦只负责提议，最终的决定权还是在艾森手上，这会让国王感到安全，不像一些急功近利的大臣，惹他厌烦。国王的舒适区很好把握，只要放软态度和他谈话，国王是会听的，他吃软不吃硬，偏偏在一开始没人来软的，等到艾森坐上王位，变得不近人情，才有人来讨好，结果碰得满脸灰。

瑟伦被允许靠近，他这才有机会安抚下躁动的野兽，不发脾气的国王的确有成为明君的资本，这让瑟伦感到欣慰。他手中有了一条绳子，只要他不放开，野兽永远没法跑出去。

“你说服我了。”国王低下头，反手也捏了捏瑟伦的掌心。

但国王还是有心事，瑟伦察觉到国王的眉头并没有完全舒展开，而国王每次主动找上门来总会小题大作，把事情弄得格外复杂。这和国王的性格几乎处在两个极端，非常的不直接。现在铺垫也铺垫完了，后续却还卡在国王的嘴里。

“陛下还有事吗？”瑟伦等了半天，决定主动把那些话扯出来。

艾森重新抬起头，他看着瑟伦，眼底满是考量。有些事可以直说，有一些却没那么容易，特别是面对瑟伦的时候，要对他提及这些事情就像是在参与一场赌局，如果赢了，瑟伦会继续安稳待在他身边，输了，不仅会让瑟伦伤心，更可能会让他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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