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士（八）（1/2）

“明日艾伦侯爵将来签署条约，履行义务，克威尔公爵再度感染风寒，克威尔夫人需要照顾公爵大人，因此会晚上几天再来拜访。”艾森陪伴瑟伦一边慢悠悠的行走，一边告诉着他应当知晓的消息，这是当时定好的时间，瑟伦没有任何疑虑，点头晃脑地跟在艾森身后。

骑士将情绪掩饰得极好，再者瑟伦只能看见背影，没有依据能揣测出艾森的心思，反正兄长不会害他，瑟伦想着，发现艾森的话语中将他自己摘了个干净，如果还拥有继承权的话，这些事情就不必推延，直接由艾森代为签署便好。

瑟伦曲起手指在兄长的掌心中挠了挠，成功让艾森停下步子，转过头来看着他。

“你成为骑士后，开心吗？”如果他真的那么厌倦交际，或许离开那种地方对艾森而言是更好的抉择。瑟伦还是对那个梦有些芥蒂，兄长根本没必要嫉妒他，他所拥有的一切都是艾森给予的，如果他真的那么嫉妒，随时收回去就好了，他不会因此记恨艾森，永远不会。

但问题的答案究竟应该是什么呢？艾森回答说开心，嘴角弯着愉悦的弧度，瑟伦却觉得不太真实，他熟悉兄长，也熟悉兄长的每一个微笑，那是瑟伦珍藏于心的宝贝，总在无聊时取出慢慢回味，唯独这一种笑容，瑟伦没有放进宝箱中。

那是艾森应付交际时的微笑，他对每个人都笑脸相迎，笑容的弧度刚好，甜美又不失礼貌，亲密却又带着距离，那很假。瑟伦意识到，兄长可能在应付他，可为什么不愿意对他说实话呢？

如果不开心，就没有继续的必要，瑟伦想得很简单，或许兄长他有苦衷，比如为了家族云云，不过克威尔夫人似乎也不支持他成为骑士。要真像艾森说的那样，是为了自己，那也未免有些太自作多情。他哪来的这个荣幸，能让艾森替他付出这么多啊……

见殿下又在神游，艾森转过身，暗自捏了把汗。他不清楚瑟伦是不是发现了他的反常，也有可能只是对方随口一问，就像在路上遇见熟人后相互询问天气那样平常琐碎。

他开心吗？的确很开心，当他挥舞着长剑，骑在马背上神武非凡，立下战功后接到传唤也曾欣喜若狂，甚至在国王下令让他回到桑维托侍奉皇室时，他都喜出望外。除去这些，他开心吗？并不。

训练枯燥乏味，严厉一些的教官甚至能让一整天都变作人间炼狱，熬出头后会轻松许多，却要遭受并不公正的目光。骑士，在常人眼中看上去神气的成为，落在贵族眼中就变成了只会舞刀弄枪的武夫，不管是什么出身，不管受过多少荣誉，游走在宫廷间高傲的贵族对骑士们不屑一顾。偶尔搭上几句话也像是在施舍。

艾森从那个圈子中出来，自然知道他们心中的想法。的确，再怎么神武不凡的骑士，也只是骑士。没法拥有和权贵们平起平坐的权利，在他们看来，骑士是次等人，公民是三等人，农民以及帮佣是下等人，只有权贵才是上等，其余的都是可以任由他们呼来喝去，一旦能被差遣，是次等人、三等人还是下等人又有何区别？

就连父母都对他施以冷眼，巴结过他的名流一夜之间都噤了声，似乎他是一个怪胎，天上掉下的公爵继承人不当，去当什么骑士。既然他都失去了继承人的资格，巴结他又有什么用呢？

艾森将瑟伦送至房间，从门缝中瞥见还没来得及整理的床铺，他让仆从们不要打扰瑟伦的睡眠，瑟伦睡眼惺忪出现在人们面前的模样太过柔软可怜，活像是受了虐待，不让他睡个好觉似的，所以瑟伦的房间也还没人整理。

“你吃过早餐吗？”他忽然意识到，低头询问。

瑟伦声如蚊蝇，有些羞赧地回答：“还没……一起床就去找你了。”

艾森心下了然，转身去嘱咐下人们将早餐热好后送上楼，殿下本来就是娇娇弱弱的一个人，没吃早餐又走了这么久的路，让艾森变得像个上了年纪的老人，说：“你得记着吃早餐，殿下，否则胃很容易出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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