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1/2）
回到H市的第二天, 因为昨晚众人大都喝多了酒，军用飞机场那边也需要联系协作好拍摄计划，刘怀导演给剧组成员们放了半天假。
睡在沙发床上的江封凌晨时分接到了一通紧急电话，天没亮就走了。
临走前盯着送行的余火看了半晌欲言又止, 最后只是抬手抱了抱他：“好好休息，咱们很快再见。”
但是把他送走之后，余火却是再也睡不着了。
坐在床上盘膝运功，然而并不宁静的思绪使得功法运行滞涩磕绊, 周身凝聚起来的灵气也忽断忽续, 不多时，就连卧在他腿间的丑丑都发现了异常, 小声呜咽着在他手上舔了舔。
余火停下功法, 睁开眼睛在丑丑头上揉了两把，漆黑的眸子在短暂的茫然之后迅速恢复清亮, 决定去公司找李静。
因为他跟徐涵之间的事情以及公司高层对他的态度，余火如今在银烨的身份十分尴尬。不过幸好他去得早，公司里人并不多。零星几个异样的眼神余火并未放在心上。
李静见到他有些惊讶：“张敏不是说你今天上午放假吗, 怎么不在家好好休息呢？随便坐，要喝水吗？”
“不用了，多谢静姐。”余火在沙发上坐下, 略微沉默片刻后开口道：“静姐, 我有些事情想和你谈一谈。”
他声音里的郑重让李静一顿, 起身将门关上, 然后坐在他旁边：“怎么了？是不是在剧组受欺负了？”
余火摇头：“不是, 是，是关于我和江封江教官的事情。”
李静立刻睁大眼睛：“姓江的欺负你了？！”她早就知道那个江封不是什么好人！
两个月前喊他出来谈话的时候倒是装模作样的态度挺好，满口答应离余火远一点，可还没过几天呢李静就从张敏那得到消息：姓江的竟然直接跟到剧组了！
李静打电话过去质问的时候他还振振有词：“我答应的是没有正当理由不出现在余火身边，这回是代表军方接受剧组的聘请担任军事指导，这理由多正当啊！”
呸！军方那么多人，偏偏就聘请了他？要说这里头姓江的没动手脚，打死他李静都不会信！这么想方设法的接近余火，险恶用心简直昭然若揭！
那个男人一看就知道是个城府深重狡猾多端的饿狼，余火哪是他的对手啊，一不小心被吃得骨头都不剩。
李静越想越急：“你说，是不是姓江的对你做了什么！”
余火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耳朵上微微透出几分烟霞般的红，虽然有些羞赧，目光却温和沉稳地对上李静：“江封哥没对我做什么。静姐，我住院的时候答应过你，以后感情上再有任何动向一定会提前跟你商量——我觉得，我对江封哥可能生出了超出普通友人的好感。”
原先世界内的羽获尚且不满十九岁，他没有经历过情爱，甚至连自己究竟是喜欢女子还是喜欢男子也并不十分肯定。
但是与江封相处时那种完全不受控制的喜悦和心跳却是无法忽视的。
如果说集训时还只是单纯对于强者的尊重和欣赏，那经过这两个月的朝夕相处，在彼此之间的认识愈发加深之后，他没办法说服自己江封在他心中依旧只是个教官而已。
余火对于自己可能喜欢男子这件事并没有多大排斥，原世界内虽称不上男风盛行，但男男结为伴侣也并不会被视为异端异类，无涯书院中有位老师便是如此，两人成婚当日整个书院的师生齐齐相贺，对于同性婚姻的态度比之此方世界倒还要宽和许多。
早在他说出“江封哥”三个字时，李静心里就是咯噔一下。等到余火将自己的感受仔细解释完毕，痛心疾首暗自咬牙：自家单纯无辜的小羊羔，到底还是被那匹饿狼给叼走了！
心中百转千回，面上却没怎么显出来——这事儿急不得，余火毕竟才经过徐涵那码子事身心俱疲，急了怕吓着他。
仔细斟酌了语言：“这个好感，究竟是到了什么地步？是只觉得他这个人很不错呢，还是这辈子就非他不可了？”
“觉得他很不错，”余火想了想又补充一句：“非常不错。”
此方世界内，他是自己遇到过最出色的男子。
李静心里松了口气：没认定就行。还只是有好感而已，这里头变数多着呢。余火又是最受伤最无助的时候，江封虽然城府深了点，但各项条件的确没得说，只要肯话心思，余火对他产生好感很正常。
“我不是要泼你冷水，”李静字斟句酌，“只是你有没有想过，有些人，很可能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
“静姐是担心我会像之前与徐涵在一起时一样，再次受到欺骗和伤害？”余火笑了笑，然后摇头，眸子中满是笃定：“江封哥不是那种人。”
北斗功法本就有易筋洗髓强化体格感知之效，尤其是当他成功修炼至功法一阶之后，五感大大增强，只要他愿意，对于周围任何一点细微的变化都能了如指掌。
当初在医院中刚醒过来时就能发现徐涵此人神色躲闪言不由衷，如今辨别其他人是否别有用心更加不成问题。
江封和李静、赵子墨一样，是为数不多几个从一开始就对他毫无保留关怀照顾的人。李静和赵子墨对他的好很大部分还是因为原身的缘故，但江封不一样，江封对他好，便只因为他是他。
余火心中温软，望着李静的眼睛：“静姐，我是经历过生死之人。你相信我，谁是真心谁是歹意，如今的我再清楚不过。”
眼前的青年温和俊秀，外表看起来似乎和车祸之前没有任何变化，但似乎又有什么东西早就发生了脱胎换骨的改变，理智，冷静，稳重而教人信服，使得李静竟然没办法对他这句话产生半点怀疑。
半晌在他肩上拍了拍：“行，我知道你是个有主意的，把人看准了，自己心里有本帐就行。
对江封产生好感不是什么大问题，遵循自己的内心，不管最终你的决定是什么，我都支持你。这个世界上总归是好人多，我也不希望你因为徐涵那个垃圾因噎废食，以后都不敢和其他人交往。
只是有件事我必须要跟你说好——如果你跟江封以后真在一起了，不要公开，最起码在你站稳脚跟之前，这件事绝对不能向公众透出半点风声。”
余火郑重点头：“我明白的。”成为一名优秀演员是原身的理想，他不会拿自己的事业开玩笑。
李静又在他肩膀上拍了两下：“其他还有什么事吗？”
“没了。”
“那赶紧回去休息吧，我听张敏说之后的拍摄任务挺重是不是？又要开坦克又要跳飞机的，不休息好了可不行。”
李静站起来将余火送到电梯口，在电梯门合上之前，余火抱住她：“静姐，谢谢你。”
…………
数千米的高空之上，烈风呼啸。
机舱内，江封和其他五位就职于军用机场内的现役空军一起，再一次检查了自己身后的降落伞装备，以及将他们和各自搭档紧紧连接在一起的背带系统。
“动作要领和注意事项，之前在地面的时候都已经给大家详细讲解过了，”江封将手搭在紧靠着自己的余火肩上，“等会儿舱门打开，飞行员会配合我们选出最佳的出舱位置，你们只要完全服从各自教练的命令就行了。第一次尝试跳伞，怕不怕！”
“怕！”
包括赵舸航、许曼晴和贺文锋在内的五位演员齐声答道，眼睛望着窗户外快速掠过的云朵，脸上既兴奋又紧张。
“怕什么怕！有什么好怕的！你看你们班长不就一点事儿没有吗！”
赵舸航指着余火笑：“江教官你没看见，班长的脸都白了！”
江封往前探身一看，果然发现余火嘴唇紧抿小脸发白，又浓又密的睫毛像是把小扇子似的一颤一颤，挠得人心里直痒痒。“余火，你不会是恐高吧？”
余火摇摇头，勉强露出个笑容：“还好，就是以前从未处于如此高的地方。”事实上，连飞机他都是第一次乘坐。
“不用害怕，”江封握了握他的肩膀，抬头看向其他人：“双人跳伞是跳伞里面难度最小的，所有伞具设备都会由教练员全程操控，你们只要放松心情专心享受就行了。这里的六位教练员，包括我自己在内，都经过最严苛的训练和考核，有着数万次的跳伞经验，跳个伞和喝口水也差不多了，绝对会把你们平安带回地面的。”
前方响起飞行员的声音：“报告长官，飞机已到达指定地点，是否需要调整方位？”
江封看向窗外，指挥飞行员略微调整了一下位置，然后保持姿势悬停。“好了，我要开舱门了，大家做好准备！”
舱门拉开，猛烈的气流倒灌进来，众人都忍不住抬手挡住眼睛。
“从贺文锋这一组开始，挨个站在舱门口根据教练员的指示往下跳，身体放松呈大字型，中途可以尖叫，但是不要乱动。”江封眨了眨眼睛：“相信我，等落地之后你们绝对会哭着喊着想再跳一次的。”
贺文锋深吸一口气，和绑在一起的教练员小心挪到舱门口，抬手跟众人挥了挥，然后满脸壮烈的跳了下去，很快就在蓝天白云底下成了一个小黑点儿。
“好，下一个！”
等到其余五组全部跳了下去，江封带着余火一起也站到舱门边上。反正飞机里就剩下飞行员和一个机场里的新兵，干脆直接伸出左手和他十指相扣：“别怕，要是实在害怕就握紧我的手。准备好了吗？”
余火不敢去看脚底下，深呼吸几次，闭上眼睛点点头。
身体随着江封的力道前倾，一阵强烈的失重感传来，两人已经飞速坠落离舱门远去。
江封拉开小型的减速伞，等到速度稳定下来，凑到余火耳边喊道：“余火，睁开眼睛！”
疾风在身旁呼啸，飞鸟在远处盘旋，睁开眼睛，他们已经是在万里长空天地山河的中央。
天空蓝得耀眼，像是一块剔透的水晶将半个世界紧紧包裹；纯白色的云朵浮在头顶，飘在脚下，自张开的指缝间温柔掠过。
因为天地太广阔，前后上下都看不到边际，下降的速度反而不甚明显，就像是身后忽然长了双翅膀，整个人乘风踏云，翱翔在蓝天碧海之间。
江封调整了二人的姿势，将余火整个环抱在双臂之间，伸手往他胸口处贴了贴：“还害怕吗！”心跳像是没有之前快了。
余火扭头看向他，黑发被风吹得飞起，脸上全是笑意：“不怕！”
山河壮美，天地无垠，广袤的世界里似乎只有彼此紧紧依偎，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时机。胸腔中涌起无法言喻的喜爱和柔情，江封低下头，在他唇角亲了一口：
“余火，和我正式交往吧！”
余火像是突然当机了，半天没反应过来。墨玉似的眸子看了江封一眼又飞速垂下：“我，我需要想一想……”
“什么！”耳朵里灌满风声，江封凑近他大喊：“你说什么我没听见！你答应做我男朋友了吗！”
余火颇有些手足无措，也凑近他大喊一声：“我需要想一想！”
剩下的旅程中余火没有再说过话，只专心享受于长风之中自由飞翔的极致快.感。而江封盯着他红得几乎能滴血的耳垂美滋滋看了一路，并且觉得还能津津有味的看个几百年。
高度表接近1500米时，江封抬手打开了降落伞。巨大的伞帽猛地张开，二人受冲力往上回升了一小段儿，其后下降速度减慢，周围的景色也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灿烂的阳光之下，二人迎着醉人的醺风，缓缓接近预计降落点。
“余火，将双腿抬起来。”临降落的最后一刻江封出声提醒道。数秒之后，二人以坐姿稳稳落在地面。
有工作人员跑过来帮他们解除了身上的伞包和背带，江封拉着余火一起站起来四处走了几步，缓和高速降落的不适感，顺便问道：“其他组怎么样？”
“报告少将！”来人敬礼道：“其他组员已经全部安全降落！”
江封点点头，正准备和余火一起返回机场内的集合点，就发现余火忽然神色有些奇怪的捂住了小腹位置，心中一紧：“怎么了，胃不舒服吗？”
余火摇摇头，将手从肚子上放了下来：“没事，可能是因为跳伞的时候太紧张了。”
江封将人揽进怀里，不由分说地伸出手掌在他肚子上轻轻揉了起来：“这样好受一点吗？待会儿回去后喝点热水，我再给你找点胃药。”
旁边还有两位工作人员正在看着，余火脸上瞬间爆红，推开江封的手就大步往前走：“好、好多了，我真没事，江封哥，咱们快点去和大家集合吧。”
刚刚才占过便宜，并得到了会考虑考虑的承诺，江封也不想逼得太紧，目送他像是只惊慌失措的小兔子一样蹦远了，转头得意洋洋地跟机场工作人员介绍：“呐，那是我男朋友。”
确定江封已经看不到自己了，余火悄悄又将手放回了肚子上：或许是因为跳伞时一瞬间濒临死亡的巨大刺激，他体内的灵力从跳出舱门的那一刻起就开始飞速窜动，一直到片刻之前丹田处忽然跳了一下，随即微微有些发烫，竟像是立马就要突破二阶的趋势。
功法每突破一阶时都会疯狂吸收周围的天地灵气，必会形成异象，因此眼下绝不是突破的好时机。
余火心中默念功法口诀，如此数息之后，将丹田周围四处乱窜的灵气又给压了回去。
集合点在机场塔楼的正前方，余火二人赶回去的时候，其他人果然都已经到了。就像江封说过的，所有人都兴奋得不行，嚷嚷着还想再跳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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